那侍女一愣,随即低下头,小声说:“现在的皇后是孤傲氏了……”
从尔朱荣,到高欢,到宇文泰,又到现在的宇文护。都是皇室式微,权臣当道。住在这旷大通俗的宫殿里,有甚么意义?
我的心一震,缓缓回过甚去。
她看我半晌,问:“你奉告我,你可有思念过阿父?”
我已将关于他的统统都忘记了。
我心中一疼。她已很多年没有唤过我家家。
“大抵在洛阳的那几年,是我人生里最欢愉最无忧无虑的日子。”
“太后。”身后响起一个年青女孩的声音。
“可有你母亲和兄长们的动静?”
我垂下眼睛一苦笑。是啊,面对本身的心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,我本身亦做不到,又何需求求别人。
站在宫殿走廊的尽处,全部宫城的风景尽收眼底。层层排排的宫室相连,银装素裹,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寂静不言。
那踏雪而来的青年――
侍女悄悄走进起居殿,恭敬说:“太后,皇后那边有人来报,说皇后病重了。”
我望着内里的宫城,没有答复。她亦没有诘问。
金罗忽然长眠于这一年漫天飞扬的大雪中。直到死,她都觉得她是我和如愿的孩子,并且幸运地死在这个谎话里。
“伽罗,你看这宫城。”我指着内里覆盖在漫天飞雪中的宫殿,“他们都为了住进这个处所拼尽尽力。乃至不吝丢弃身家性命。但是住了出去又如何呢?”
“他们都是金罗的嫡亲――这该算是你对她的一点赔偿吧。你又何尝晓得,她因为爱你也支出了平生的代价。”
已经三十年畴昔了。
只剩一颗空无一物的心,无边无涯。
伽罗还是看着内里飘飞的雪,冷静无语。
她眉头展开,舒心肠一笑:“太好了。”
没想到拖到现在病未病愈,却到了垂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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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独孤伽罗。”她说,“先父是独孤信。”
独孤氏显赫一时,却一夜颠覆。妻妾和诸子俱被放逐蜀地,男人放逐,女眷为奴。毓儿为了金罗,曾想****将他们召回长安,却被宇文护所阻。而后他们在蜀地更是被人凌辱,无处申述。
那如花美眷,已如落日西下水东流,再难寻见。
“金罗。”我坐在床边,将她的手握在手中。
“你是……”
“你长姊走的时候没有痛苦。也算是一件幸事吧。”
语焉不详,不清不楚,总之就是薨了。
她听了,噗通一声跪下,说:“求太后庇护!”
我转过甚。
我回过甚,见到宇文护站在身后。
她的手是滚烫的,干枯的,触之心伤。
还未待她答复,我又说:“人说洛阳花似锦,铜驼陌上集少年。”
我一时有些恍忽,竟不知今夕何夕。望向窗外,恰是浓云密布,大雪纷飞。
“不必奉告我了。”我看着她。
伽罗侧过脸来看我:“那是哪一年?是前朝孝武帝还在洛阳的时候?”
她说:“司空杨忠宗子杨坚。”
我说:“你来晚了。金罗已经不在了。”
我听了,内心悄悄想,如愿在时固然势大,但诸子却没有特别超卓的。何故他身后宇文护还恨不得赶尽扑灭?
他低下眼来看我,目光冷峻,不见一丝情感,半晌,悄悄开口反问:“你敢?”
难怪了。
史元华的预言成为了血淋淋的实际。觉儿死时刚满十六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