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愿,我孤负了他!
我冷。
如愿在几天后仓促下葬。几个儿子都敏捷被科罪,发配蜀地,偌大的府宅一夜间树倒猢狲散,是以葬礼仓促又草率,狼狈不堪。
内里传来模糊一片哭声。
转向宇文护,语带讽刺:“晋国公不会对太祖天子虔诚到连一件遗物都要斩草除根吧?”
潼关之下,他远远目送着我,目送着我回到另一小我的身边。竟未曾想到,那就是他在我生射中最后的模样了。
如愿的坟场一如他的葬礼普通草率。
我腿下直软,也不知何时已瘫坐在地上。昏昏噩噩间,想起了宇文泰临终时的模样。他的目光浑浊,抬头看着灰白的天空说:“这天下本与我无关,我却为他争斗了平生;而你,却被我完整地孤负。”
那是一片乌黑的丝帛,整齐地叠在锦囊里。上面只要四个字。倒是宇文泰终其平生,心中最大的奥妙。
“莫离。”他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,“我竟从未有这福分听你唤一声夫君。”
他太苦了。那么多的苦,只能往内心埋葬。他想要的,甚么都没有获得。
都不在了。
再爱再怨又能如何?我毕竟要躺进别人的宅兆里。
是啊,我念了他二十多年。不甘心呀。我流下眼泪,看着他哀哀说:“萨保,我求你放过他吧。他这平生太苦了……我求你让他有个善终吧。”
那是他的芳华逝去后最后残留的思念。他将他最后的牵挂留给了我。他在同我说,他永久同我在一起。
我隐在马车里,远远看着那七倒八歪的送葬的步队,寥寥数十人,抬着棺木,举着灵幡走过街道,连哀乐都不敢奏响。
四周的氛围冻住了。花鸟虫鱼冻住了。
宇文护沉默半晌,说:“你累了,我送你归去歇息吧。”
空寂的山脚下,松涛飒飒如泣。我抬头看着飞远的乌鸦,暝色渐侵,天涯的光无穷哀伤。
杀独孤信。
内里的人沉沉一笑:“还是不见了吧。别看我这副狼狈样――还说要给你挣个天下,却甚么也没能给你。爱了你一辈子,却甚么也不能给你。”
院子里的风声掠过树顶,空空位响着。
他始终不放过他!
宇文护没有看她,也没有说话。
是那天凌晨我仓促绞下,缝在他的衣衿里的。我对他说:“我永久同你在一起。”
我噙着泪水,悲伤地问他:“萨保,你可还记得宇文泰临终的时候对你的嘱托?你如何能够如许对他的旧臣?何况他们还曾经是密切无间的……”
物是人非了。这是他曾经爱过又出售过的女子啊。竟能这般沉着矜持,仿佛从不了解。
“公子……”我心如刀绞。何故落到这步地步?是不是都怪我当时没有同他一起南下,而是折返回了长安?
不敢去想。只感觉头晕目炫,腿下阵阵发软,连手指都在不受节制地颤抖。
带我走。带我走。
隆冬的落日中我俄然感觉很酷寒。金色的落日照在他的墓碑上,那名字令我感到非常的酷寒。他的心如海普通深沉。我半生随他,也终未看破他分毫。
她将木盒放在我手上,愣愣地看了那盒子半晌,语气俄然伤感:“他给你留了一样东西――他到死都惦记取你。”
现在是如何的风景?他一人蒙罪,家中必多连累。只怕乱作一团,也无人有暇素衣孝服好好为他送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