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平生冲锋陷阵兵马倥偬,却只落得个叛臣的了局?
第一次伶仃的会晤,他就问起如此锋利的题目。现在朝政都把持在宇文护的手中,觉儿并没有实权。再想到史元华的警告,令我对他的来意多了几分警悟,便浅笑说:“太傅谈笑了。我一个妇道人家,又整天独居在这云阳宫,又如何会晓得朝堂中的事情。”
叛臣?我看着宇文护。
我没有说话,没有进步,亦没有退后。
觉儿点点头:“孩儿明白。”
当天早晨,觉儿单独来见我。
我唤来侍女仓促打扮,由贺楼齐引着,直奔如愿的府宅。
包含宇文泰的儿子。
“母亲……”觉儿不解。宇文护多年来对宇文泰一向忠心耿耿且虔诚有加,为何不能信赖?
觉儿已成权力祭坛上的供牲,而我无能为力。
话音未落,四周围了一圈的兵士皆长剑出鞘,指向贺楼齐。
我还未说话,他躲过我的眼神,正视着贺楼齐:“你好大的胆量,敢挟持太后到此!”
他身上玄色的天子号衣还未换下,徐行走到我面前,说:“阿母真的只愿留在这里么?一小我未免太冷僻了。”
我又岂会不知?我又岂会不知!
贺楼齐怒骂:“宇文护,小人!滥杀忠良的乱臣贼子!!”
他的目光闪动而踌躇,但终偿还是点了点头:“孩儿记着了。”
“娘子!”贺楼齐严峻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,跨前半步挡在我身前。
“觉儿?!”我非常震惊,不由得紧紧握住拳头。长长的指甲几近要掐到肉里。
我的心一抖,手中的茶盏亦跟着一颤,些许茶汤倾泻出来,溅在面前的铺席上。
他促狭一笑,搓了搓双手,随即挺了挺因年事渐长而有些佝偻的腰背,说:“太后独居长安以外,不知是否有留意过朝政之事。”
走到门前,我下了马车。正要出来,却被守门的兵士拦住。为首阿谁趾高气昂:“奉至尊旨意赐酒给卫国公,任何人不得入内。”
宇文护往前垮了一步。
“赵贵?”我好生奇特。我同此人从无来往,更忘我交。他为何俄然要见我?
我仍然保持着警戒:“即便是文王活着时,哀家也是向来不问政事的。何况现在只是个未亡人。并且……晋国公当年也深得文王信赖,现在至尊尚未成年,晋公辅政,本也是文王的拜托。”
“大胆!敢拦太后的来路!”一旁的侍女叱道。
我愤怒道:“你为何要杀他?”
几天的繁忙以后,觉儿的物品都已悉数搬到了长安的皇宫当中。他要我同他一起移居到皇宫,但是我想在云阳宫里陪着宇文泰。
夜晚的梦中,我迷含混糊,面前满满都是看不清的人影,拉满了弓,箭在弦上。万箭齐发,直射觉儿的心房。他惨叫着,血温热而腥甜,双眼赤红,惨遭没顶之灾。
他身着玄色刺金的上领袍,双手负在身后。须发划一,目光炯然。人到中年,恰是大权在握,如日中天之势,和畴前天然大不不异。连看我的眼神亦大有窜改。
觉儿为何要赐死如愿?
他兵马平生了。未马革裹尸,却毕竟要丧命在朝堂的权力斗争之下吗?
我收起笑容,问:“太傅感觉该如何是好?”
宇文护神情冷酷地看了贺楼齐一眼,并未答复我,却说:“侄儿接到陈述,说有叛臣家奴强闯云阳宫,挟持叔母欲威胁至尊,故而前来护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