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王围宋玄月,康王围宋蒲月,声王围宋十月。楚三围宋矣,而不能亡。非不成亡也,以宋攻楚,奚时止矣?凡功之立也,贤不肖强弱治乱异也。
管子复於桓公曰:“垦田大邑,辟土艺粟,尽地力之利,臣不若宁速。请置觉得大田。登降推让,进退闲习,臣不若隰朋,请置觉得大行。蚤入晏出,犯君色彩,进谏必忠,不辟灭亡,不重贵富,臣不如东郭牙,请置觉得大谏臣。平原广城,车不结轨,士不旋踵,鼓之,全军之士视死如归,臣不若王子城父,请置觉得大司马。决狱折中,不杀不辜,不诬无罪,臣不若弦章,请置觉得大理。君若欲治国强兵,则五子者足矣;君欲霸王,则夷吾在此。”桓公曰:“善。”令五子皆任其事,以受令於管子。十年,九合诸侯,一匡天下,皆夷吾与五子之能也。管子,人臣也,不任己之不能,而以尽五子之能,况於人主乎?人主知能不能之能够君民也,则幽诡愚险之言无不职矣,百官有司之事毕力竭智矣。五帝三王之君民也,下固不过毕力竭智也。夫君人而知无恃其能勇力诚信,则近之矣。凡君也者,处安静,任德化,以听其要。若此则形性弥羸,而耳目愈精;百官慎职,而莫敢愉綖;人事其事,以充其名。名实相保,之谓晓得。
慎势
不二
夫成王霸者固有人,亡国者亦有人。桀用羊辛,纣用恶来,宋用唐鞅,齐用苏秦,而天下知其亡。非其人而欲有功,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,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。舜、禹犹若困。而况俗主乎?
五曰:明君者,非遍见万物也,明於人主之所执也。有术之主者,非一自行之也,知百官之要也。知百官之要,故事省而国治也。明於人主之所执,故权专而奸止。奸止则说者不来,而情谕矣。情者不饰,而究竟见矣。此谓之至治。至治之世,其民不好空言虚辞,不好淫学流说。贤不肖各反其质,行其情,不雕其素,蒙厚朴素,以事其上。若此则工拙愚智勇惧可得以故易官,易官则各当其任矣。故有职者安其职,不听其议;无职者责实在,以验其辞。此二者审,则无用之言不入於朝矣。君服性命之情,去爱恶之心,用虚有为本,以听有效之言,谓之朝。凡朝也者,相与召理义也,相与植法例也。上服性命之情,则理义之士至矣,法例之用植矣,枉辟邪挠之人退矣,贪得伪诈之曹远矣。故治天下之要,存乎除奸;除奸之要,存乎治官;治官之要,存乎治道;治道之要,存乎知性命。故子华子曰:“厚而不博,敬守一事,正性是喜。大众不周,而务成一能。尽能既成,四夷乃平。唯彼天符,不周而周。此神农之以是长,而尧舜之以是章也。”
吴起谓商文曰:“事君果有命矣夫!”商文曰:“何谓也?”吴起曰:“治四境以内,成训教,变风俗,使君臣有义,父子有序,子与我孰贤?”商文曰:“吾不若子。”曰:“本日置质为臣,其主安重;本日释玺去官,其主安轻。子与我孰贤?”商文曰:“吾不若子。”曰:“士马成列,马与人敌,人在马前,援桴一鼓,使全军之士乐死若生,子与我孰贤?”商文曰:“吾不若子。”吴起曰:“三者子皆不吾若也,位则在吾上,命也夫事君!”商文曰:“善。子问我,我亦问子。世,变主少群臣相疑,黔黎不定,属之子乎,属之我乎?”吴起沉默不对,少选,曰:“与子。”商文曰:“是吾以是加於子之上已!”吴起见其以是长,而不见其以是短;知其以是贤,而不知其以是不肖。故胜於西河,而困於王错,倾造大难,身不得死焉。夫吴胜於齐,而不堪於越。齐胜於宋,而不堪於燕。故凡能天下完身者,其唯知是非赢绌之化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