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公胜得荆国,不能以其府库分人。七日,石乞曰:“患至矣,不能分人则焚之,毋令人以害我。”白公又不能。九日,叶公入,乃发太府之货予众,出高库之兵以赋民,因攻之。十有九日而白公死。国非其有也,而欲有之,可谓至贪矣。不能为人,又不能自为,可谓至愚矣。譬白公之啬,若枭之爱其子也。
三曰:贤主有度而听,故不过。有度而以听,则不成欺矣,不成惶矣,不成恐矣,不成喜矣。以凡人之知,不昏乎其所已知,而昏乎其所未知,则人之易欺矣,可惶矣,可恐矣,可喜矣,知之不审也。
齐桓公即位,三年三言,而天下称贤,群臣皆说。去肉食之兽,去食粟之鸟,去丝罝之网。
卫灵公天寒凿池,宛春谏曰:“天寒起役,恐伤民。”公曰:“天寒乎?”宛春曰:“公衣狐裘,坐熊席,陬隅有灶,是以不寒。今民衣弊不补,履决不组,君则不寒矣,民则寒矣。”公曰:“善。”令罢役。摆布以谏曰:“君凿池,不知天之寒也,而春也知之。以春之知之也而令罢之,福将归於春也,而怨将归於君。”公曰:“不然。夫春也,鲁国之匹夫也,而我举之,夫民未有见焉。今将令民以此见之。曰春也有善於寡人有也,春之善非寡人之善欤?”灵公之论宛春,可谓知君道矣。君者固无任,而以职受任。工拙,下也;奖惩,法也;君奚事哉?如果则受赏者无德,而抵诛者无怨矣,人自反罢了。此治之至也。
荆庄王欲伐陈,令人视之。使者曰:“陈不成伐也。”庄王曰:“何故?”对曰:“城郭高,沟洫深,积蓄多也。”宁国曰:“陈可伐也。夫陈,小国也,而积蓄多,赋敛重也,则民怨上矣。城郭高,沟洫深,则民力罢矣。发兵伐之,陈可取也。”庄王听之,遂取陈焉。
韩昭釐侯出弋,靷偏缓。昭釐侯居车上。谓其仆:“靷不偏缓乎?”其仆曰:“然”至,舍昭釐侯射鸟,其右摄其一靷,适之。昭釐侯已射,驾而归。上车,选间,曰:“乡者釐偏缓,今适,何也?”其右从后对曰:“今者臣适之。”昭釐侯至,诘车令,各避舍。故擅为妄意之道,虽当,贤主不由也。
田成子之以是得有国至今者,有兄曰完子,仁且有勇。越人发兵诛田成子,曰:“奚故杀君而取国?”田成子患之。完子请率士大夫以逆越师,请必战,战请必败,败请必死。田成子曰:“夫必与越战可也,战必败,败必死,寡人疑焉。”完子曰:“君之有国也,百姓怨上,贤能又有死之臣蒙耻。以完观之也,国已惧矣。今越人起师,臣与之战,战而败,贤能尽死,不死者不敢入於国。君与诸孤处於国,以臣观之,国必安矣。”完子行,田成子泣而遗之。夫死败,人之所恶也,而反觉得安,岂一道哉?故交主之听者与士之学者,不成不博。
义,小为之则小有福,大为之则大有福。於祸则不然,小有之不若其亡也。射招者欲此中小也,射兽者欲此中大也。物固不必,安可推也?高阳应将为室家,匠对曰:“未可也。木尚生,加途其上,必将挠。以生为室,今虽善,后将必败。”高阳应曰:“缘子之言,则室不败也。木益枯则劲,途益干则轻,以益劲任益轻,则不败。”匠人无辞而对。受令而为之。室之始成也善,厥结果败。高阳应好小察,而不通乎大理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