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啦!何时学会欺负人的?”是郑婶在责怪,门帘一掀,她掷着蜡烛出去,满屋子便亮堂堂的。
傍晚时,玉翘才悠悠醒转。屋里光芒昏黄,因着未曾点烛掌灯,窗台上搁得玉簪花只瞧到昏黄的影。
中午对他满心的感激刹时殆尽,咬着红唇,玉翘缓缓坐起,摸着黑穿衣:“你等着,我要跟周郎说,你骂我是猪,让他惩办你。”
郑婶还想说些甚么,却见门外又出去些人,端着碗碟盘子菜,摆桌案上。
他回身拿一叠衣裳摆至空椅处,沉声道:“现世道混乱,你承担里所带锦衣不成穿。这是郑婶死去闺女留下的,同你现体型普通。洗后你再去床榻上好生睡一觉,养足了精力,入夜还得持续赶路。”
实在这么多年,他所愿很简朴,一个合情意的娘子,一处依山傍水故乡,就如许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云淡风轻的过一辈子。
“吱嘎”红门开半扇,郑婶臂弯挎满篮肉菜出去。
郑婶从玉翘房里出来,拎了菜和盘坐夏侯寅身边,一颗颗剥豆。
小红唇把那热糕一口一口,吃得欢乐又满足。
看她衰弱惨白的窝在椅里,俏足蜷进胭脂红裙里,裙摆沾着大片尘灰,荼白衣衿盘扣松解,露半截晶莹的颈子,发髻微乱,眼眸里尽是说不出的凄惶苍茫。莫名就想起梦里小丫头哀痛模样,娇娇软软的直把民气给化了。
夏侯寅朝玉翘睇去,连日里赶路,大老爷们都觉辛苦,更不消说这挺着大肚子的小美娘。
玉翘尝了尝鱼,暗香鲜甜,带着一丝酒香,不过瘾,又夹了一筷子。朝郑婶笑看去:“郑婶妙技术,这鱼我还未曾吃过有如此甘旨的。”
“好!”女人可贵听话的承诺,夏侯寅未几言大步拜别,顺手把门带上。
洗了半碗复又坐回原处,拈一颗尝尝,酸甜爽利,那女人定爱吃。
语毕便拎起那吊红白肉朝厨房走,郑婶觑他的背影直至消逝,才俯下头持续剥豆,想想又有些欣然,那小子,怎能对有夫的小妇人,动了凡心呢!
倒是连给他拎鞋都不如!脸有些红,吃完一块,忍不住又拿起一块。
玉翘这才感觉腹中辘辘,猎奇朝桌上望去,一碗油盐炒碧韭银芽,一碗莼菜豆腐,一盘酱香狮子头,一碗清蒸酒酿鱼,另有一大碗笋子鲜鸡汤,香喷喷散着诱人的味儿。赵广辉季平铁柱也返来了,她便帮衬着郑婶分发了碗著,大家面前皆拨了满满一碗饭。
抿抿唇瓣,伸手拭拭木盆里水温,有点儿烫,可身子泡在里却最是消疲解乏。
拎过一条长凳,搁五六步不远处,这才倚靠灰墙坐下,懒懒伸长腿替她守门。
用帕子擦擦眼睛,正想再恋一会就起,却听门边传来夏侯寅的声音:“还要睡到何时?跟个猪似的,是猪也得起来用饭不是?”
甚么繁华繁华,功名光荣在他眼底皆是过眼雾烟,面前此景,屋里那人,仿佛就是他夏侯寅的平生。
“怎生的这般都雅!”郑婶疼惜地摸摸她的颊,笑道:“你的夫君.......可有夏侯爷这般气度轩昂么?”
郑婶知他脾气,也未几问,默了默说:“如若不是战事连绵,倒可在我这里住到生养好再走不迟,可方才去巷里买肉,瞧邻居已走得七七八八,蛮夷狗正朝这边而来,明日我也得收掇承担,分开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