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忘时,晨光无声流走,不知不觉间两个时候已过。芥香已换三遍,朝阳洒满林梢。刘浓将书卷缓缓卷阖,心神亦跟着阖卷渐尔平复,突觉脖子微酸,便双手托住后脖,闭上眼睛正欲转动。
谢安?理应不是他,现在怕是尚未出世,亦或总角尔。谢氏虽英才浩繁,唯谢安光芒如日、掩尽风骚。若非他,便是谢奕,谢尚,谢据……
“恒氏子!”
红亭浮绿水,三个小小郎君排排跪坐。一个六岁长得虎头虎脑,叫谢恒,乃谢广谢幼临之字;两个五岁,一个长得眉清目秀,叫谢安;一个长得肉蹲蹲的,叫谢万,皆为谢裒谢幼儒之子。
闻言,谢裒眉锋一竖,勃然大怒,沉声喝道:“竖子,定是行赌去矣!若其归家,必断其双腿!”说着,突觉另有刘璠、袁氏后辈在身侧,怒颜一凝,少倾,讪然笑道:“唉,教子无方,让真佑见笑了!”再看看四周,对着刘璠笑道:“你我在此,小儿辈皆潺潺危危矣,请至书房一叙,商讨商讨开馆之事!”
谢据踏前一步,扬着英挺的眉,笑道:“阿父,大兄定与恒氏子同在矣!”
“哈哈!”
院墙另一面。
稍徐。
“嘶……”
绿萝眨着眼睛,心道:小郎君,何时才气开窍呢……
“咦,那你辩来!”
三民气机各别。
胖谢万摇摆着起家,答道:“阿姐,我将辩之!”
酒坊非同酒坊,酒坊酿酒卖酒仅此罢了,酒坊却集酒菜、歌舞、以及棋弈等各项雅趣为一体。世家后辈多喜盘恒,刘浓却从未踏及,本想宛言回绝,但转念一思:本日已是八月初六,分开馆只得两日。诚如孙盛所言,与其一味埋头诗书绷弦太紧,莫若恰当放松身心。
墨璃悄悄瞥了一眼绿萝,轻身跪在另一侧,心道:若再不收敛,我要不要奉告碎湖阿姐呢……
刘璠笑道:“固所愿也,何当请尔!”
每日皆同,两个时候读书,两个时候练字、画,两个时候练剑,时尔兴趣尚得鸣琴。世人皆知华亭美鹤冠绝于群而惊于其才;唯有美鹤自知,统统皆来自风雨不辍。
正欲入室换得箭袍练剑,褚裒与孙盛并肩而来。二人明显歇得甚好,挥袖踏步时犹若乘风不需迈,端倪昂扬、精力抖擞。
刘浓展开眼睛,缓缓回顾。
谢据满不在乎的绕至亭中,从胖谢万的案上捉了枚青果,噶崩咬了一口,随后歪着身子斜靠亭柱,笑道:“贤人云:以瓦注者,巧;以钩注者,惮;以金注者,昏!我劝大兄莫赌,奉告于阿父,有何错焉?倒是颜道兄,汝亦是注金之人,莫非昏昏?”
谢万最贪吃,嘴里背着,眼睛却一向溜着果子不肯放。而这统统皆落入身侧谢安的眼中,其大声道:“禀报阿姐,万弟诵得有错!”
矮案劈面,正在看书的女郎缓缓抬开端来,约模十四五岁,长得明眸皓齿极是娟秀。她叫谢真石,是谢鲲谢幼舆之女,亦是三个小小郎君的发蒙教员,专事卖力晨间功课。
“啊……”
“啊!!”
刘浓犹怔,目光迷漫。
“嗯?!”
据昨夜那名谢氏侍从所言,此地乃是谢氏水庄并不常住人,只是每逢春秋时节偶栖;其奉自家郎君之命,愿将此庄三所客院借赁。而那在船头与褚裒作言之人,则是谢氏郎君无庸置疑,却不知是那位。褚裒曾以言语问及,但侍从言:郎君有叮咛,只借赁,不言其他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