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时,在他身后五十里外,韩潜正率军三千,衔尾追来。
郭璞嘴角一裂,捋着黑短须:“此翁乃是韩潜之父,韩潜乃是祖豫州帐下大将,往南十五里,军坞百人将乃是韩翁八子韩续,往东三十里有驻军一千,骑督乃是此翁五子,韩离。自祖豫州南来之时,韩氏便举族相从,征东讨西、战胡已有七载,满门皆英杰尔!”
荀娘子眯了下眼,看了看刘浓咬在嘴边青草,冷声道:“我欲往襄阳。”
刘浓走到田埂上,双拳对于胸前,缓缓一阔,而后举手向天,浑身高低传“噼里啪啦”一阵爆豆声。红筱领着十名剑卫走到他身后,见小郎君对着夕照伸臂展腰,嘴角微微一翘。织素也在她身边不远处,正与韩灵一道采田间野草,韩灵想编只小草马。
“驾!!!”
谢浮一刀砍死一名走得极慢的老妇,鲜红的火把映着他的脸与眼,狰狞而噬血。而村中,另有很多军士杀红了眼,正四下追逐零散的村民,奸笑声、哭喊声,乱沸于耳。
荀娘子一口吹出青草,按膝而起,拍了鼓掌掌,而后,斜眼俯挑刘浓,足足三息后,不屑的摇了点头,按着那富丽的长剑摇步而去。
刘浓道:“荀娘子,又为何而来?”
人,一旦险入惊骇与猖獗中,便极难自拔。
“杀杀杀!!!”
“刘豪杰,刘豪杰!”俄然,有人在高处呼唤。
刘浓阴沉着脸,边走边问:“敌?匪?”
“有何不成?”
村中殛毙持续,少倾,一群群手无寸铁的妇孺被押送出了竹林。
世人面色各别,来福凝睇了一眼来人的喉咙,再瞅了瞅小郎君,本来防备着的双肩顿时一松,嘿嘿傻笑。
“嘿嘿……”
为首者叫谢浮,他本来是昔年叛将张平的部下,当祖豫州到达淮南后,为讨伐张平而使反间计,暗命谢浮斩杀张平。谢浮自忖张平必败于祖逖,便趁张平不备之时,弑之取首,率部投诚于祖逖。
营外,曲平与北宫的高喝已响起。
年前,祖逖攻伐陈川,与胡人石勒血战于野,谢浮因耽搁军机,被祖逖杖责于庭,后又被贬为骑督。谢浮暗怒,却不敢显之于面,此番,他卖力押送粮草至蓬坞坡,不想却被韩潜部下热诚,因此酒后误事,竟一把火烧光了粮草,自忖必死之下,只得率部逃亡叛逃。
刘浓摸了摸鼻子,讪讪落座,不睬她,却又忍不住仰了仰脖子。
“但令民气安,那边不桃源?”
郭璞点头晃脑的走过来,站在刘浓身侧一同看日坠,声音略低:“郎君,可知此翁乃是何人?”
“无妨,我经常骑它。驾!”韩灵的笑声,响在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