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从何来?郭璞眉梢一拔,捋了捋三缕黑须,摆布一阵顾,目光俄然一滞,似有所得,笑道:“若郭璞所料未差,夫子皆来至本地士族。”
“神仙也,梦中乎,可解磨难乎……”
袁耽背动手,笑而不语,刘浓也故意讲求这文弱的郭璞,反问道:“依参军之见,当从何来?”
文吏冷冷看了一眼郭璞,不答反问:“尊客可知,上任主薄与典臣,亡于何人之手?”
袁耽淡然还了一礼,并未作言,待与这群人相隔已有百步,袁耽看了看郭璞,俄然问刘浓:“瞻箦可知,刚才那人乃何人,去处何地?”
方才,他一向在替袁担忧心,现下却知袁耽早非昔日,先积威,再安民,分化权势,缓缓以图他日,进退已然有据,事也有轻重缓急之分,袁耽已投水而搅水也。
袁耽面上的笑容包也包不住,怪模怪样的道:“此举,仿若未出闺之怨女也!不适于君,不适于君……”笑得前仰后俯,笑声朗朗而传。
闻言,袁耽嘴角一裂,看向刘浓,用心问道:“瞻箦,可知何故?”
“然也,瞻箦且随我来。”
为首之人身穿宽衣锦袍,度量黄毛麈,待瞥见袁耽,那人快步迎来,揖手道:“见过,袁典臣。”
街面两侧的商肆无精打彩的开着,不时有人进收支出,间或得见有人拉着小孩往商肆里一扔,商肆管事木然递过一片巴掌大的肉脯,亦或几枚五株钱。
刘浓眼底一缩,心中忧愁却顿减,回以袁耽一笑。
袁耽长叹一口气,本欲打趣刘浓,却委实难以出口,欣然道:“此乃新入流民,豫州之战连绵千里,历阳采取流民过万,早已不堪所负。”
桓温一步迈下矗立的兵船,转头看了看南岸,但见红日垂江,洒下鳞波汪洋,而江南则悄悄的卧在烟云当中,伴跟着万道霞光,尽展美轮美奂身姿。
百名袁氏部曲分作两队,一队居前持刀排众,一队居后不时眼望四周,神情尽皆谨慎。郭璞忍不住,再次问道:“为何防备?莫非草民敢行逆上乎?”
袁耽挑眉道:“杀之不断,禁之何意?”
文吏不屑的笑了笑,淡声道:“尊客莫惊,那是一年前之事,自我家郎君来到此地,已无人敢行逆乱。”
刘浓浅笑,面上却带着忧?,谢奕醉后所言并非为虚,醒后他尚一再夸大,俩人相约,莫论前程多少,今后断不负诺,故而,刘浓心中阵阵欣然:莫非,我之子,将娶谢道韫乎?!嗯,儿啊,命好,父博申明子担当,获得千古奇女子……
“唉!”
刘浓正色道:“无奕问,彦道几时结婚,他好与彦道缔结姻亲。”说着,面色一沉,叹道:“唉,君可知,无奕已醉后承诺,今后若得女,刘浓如有男,该当结为伉俪。苦也,苦也……”连连点头。
郭璞却仰天叹道:“怪道乎,王处弘身为历阳郡守,却居豫章遥镇而不临。此地,近乎蛮夷也!”
郭璞问道:“夫子从何而来?”
当刘浓走过一群跪匐的人时,有人抬开端来看着他,眼神带着痛苦的挣扎,刘浓眯着眼看去,此人浑身高低肮脏非常,脸孔被一层黑乎乎的,分不清是油渍,亦或灰土的物什袒护。但他的头上却清楚戴着一顶儒冠,固然那儒冠破褴褛烂,仿若鸟窝,但还是端方。
“神仙……”
袁耽文吏道:“按晋律,每年夏冬行役,此乃春也,无役可发。”想了一想,又补道:“郡中存粮不敷以纳流民,是以流民不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