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朴嗵、朴嗵!”
话将落脚,远远传来一声鞭响,一名走得较慢的胡人女子被军校抽翻于地。脸上鞭痕由眉贯嘴,血丝犹若蜈蚣,刹时爬了满脸。那军士见女子伏地抽泣,顿时大怒,马鞭一抖,“噼里啪啦”抽个不休,鞭得女子浑身飙血。
曲陡峭缓驱马,眯着眼睛,抬槊环指一干军士,冷声道:“祖镇西有禁城令,肆意轰抢者,杀!放火焚城者,杀!奸骗掳掠者,杀!尔等,欲犯镇西将军之令乎?”
军校犹未从嗜血中醒来,劈手夺过一名军士的腰刀,窜至孔蓁身后,重劈。
那声音再续:“禁城有令,令高于天!妄传军令,窃军于城,此罪当诛!未得军令,滋意扰民,此罪当诛!戮杀陈野,飘尸于血,此罪当诛!鼓臊军卒,嗜哗于城,此罪当诛!数罪共起,不容不诛!”
这时,那高冠儒袍者一抖缰绳,马蹄踏入血水中,冰冷无情的目光渐渐掠过军卒,马鞭指着一名副将,冷声道:“汝,乃何人?”
骆隆淡然一笑,马鞭指着那具无头之尸:“携上他,自缚于身,随我去见将军!”说着,拔转马首,朝着孔蓁挑了挑眉:“携上她,解其绳缚,随我去见将军!”言罢,摇了点头,悄悄一打马,穿巷而出。
熬战经月,城墙表里满目疮痍。白雾茫茫中,昨日黄沙已被血水淹没;漫漫草泽里,庞杂着尚将来得及收敛的残肢断体;成群结队的失主马匹被赶入断壁残垣,一望无边的降卒被绳索牵入陈留城。四野不闻他声,唯存大战以后,沉重的,压抑的,喘气。
“汝可知,哗军之罪?汝可知,将军为何禁城?汝可知,将军若知此事,必定怒而伤身!”骆隆理了理飘到胸前的冠带,声音冷酷不具魂,却令人闻之胆怯且惭愧。
一声娇嗔,长枪横扫,逼退几名鼓臊欲前的军士,孔蓁翻身落马,将胡人贵女扶起来。
一干祖氏诸将摆列于摆布,面面相窥,不知为何祖逖仓促升帐。更有甚者,目投刘浓,嘴角一阵抽动,心道:‘祖氏升帐,韩潜身为外姓将领居于右首,此战他功高犹胜,倒也罢了!这刘浓乃是晋室仕员,客军随之。为何也居其首!’
“啪!”
“扑嗵……”
副将颤声道:“回禀骆长吏,吾乃祖涣将军帐下什长……”
锵锵之音穿巷而来,愈来愈近,马蹄踏着青石板,伴跟着话语节拍,起落有声,白骑如水二分,避于两旁。一骑中穿,身着乌墨甲,头戴牛角盔,唯余两点寒星吞吐,压得一干军卒相顾失容。
韩潜居右首,面色阴沉若水。
此时,那军校神采已复,辩了辩曲平肩上的白袍,又摆布看了看,但见已方军士,大家面色狰狞,心中不惊反喜,捧着血淋淋的胳膊,仰天笑道:“我当是谁,原是巨枪白骑!尔等何来,莫非意欲与我家将军争功?若言触抗军令,尔等指枪于内,方为意存不轨!来啊,速速与我拿下,缚于祖将军帐下!”
骆隆淡声道:“奉何命?实实道来,或可免死!”
祖逖一声吼怒,震得帐中诸人色变,而贰心中更悲,历经千辛万苦方才光复洛阳与陈留,禁城令事关陈留安危,乃至高军令,祖涣竟然敢明犯其令!竖子啊孝子,成事不敷,败露不足也!
来骑为首三人,正中一人,浑身特制重甲,手里拖着丈二剑槊,环眉豹眼,双眼开阖之时,冷锋乍射,不怒自威,乃曲直平。右首之人亦是一身重甲,眉清目秀,仿佛女子,沉重的丈二剑槊被其掂在手中,悄悄拍打马腹,状若无物,明显身具强力,乃是徐乂。右首之人倒是一名女子,身着与众分歧之铠甲,肩披一束大红,额上缚着红绸,紧紧系着背后三千青丝,手中提着一柄长二长枪,明眸秋水正四下打量,不时东瞅瞅、西瞟瞟,显得极是猎奇,恰是孔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