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懒得理他,报之以嘲笑,按膝而起,指着大河之南,怒道:“刘浓深敬李司州,然,李司州可知刘浓乎?知上蔡之民乎?知,北地之民乎?如果不知,刘浓唯余一途,好使李司州得知,逐胡骑于野,乃万民共举也!民气足以焚城,民愿足以燎原,李司州知否?”
与此同时,朱雀桥边,停着一辆富丽非常的牛车,小婢提着裙角疾疾奔来,踩着小木凳,卷帘而入,嫣然笑道:“小娘子,街上尽传,刘郎君复立新功,阵斩胡骑,马踏洛阳呢……世家小女郎们皆在群情,嫁人当嫁刘瞻箦……”
待缓缓起家时,身侧是诸吏诸将,峰下是万民陆地。看着雾阳下那一双双眼睛,苍茫中透着的希冀,心潮起伏跌宕,委实难禁,深深吸进一口气,拔出楚殇,柱着剑,单膝跪地,沉沉一叩。
郭璞正了正冠,扫了扫袖,踏入桥中,朝着刘浓深深一揖,道:“郎君容禀,胡骑来去如风,刘县丞已然极力也!何况,若非刘县丞不顾已身安危,仅率百人作饵,引敌深切,诱敌于凹险,岂能聚而歼之。若非如此,怕是流骑还是肆掠于汝南矣!”
马鸣风啸,铁阵肃杀。
刘胤与郭璞等人早已闻讯,静候于桥东,看着白骑黑甲、巨枪铁林破雾而来。
三今后,李矩怒斩帐下张景,斥责其抗胡不力,导致石勒残骑南窜为祸四野,并为弥补陈国、汝南等地之创伤,特地拔粮万石,以供流民度冬。
刘胤踌躇了一下,昂首看了一眼小郎君,将八面剑槊竖插于地,翻身落马,走上小桥,单膝跪地,重重垂首,沉声道:“小郎君,刘胤无能!”
纪瞻朗朗一笑,捧笏而出,大声道:“洛阳乃晋室宗朔,陈留乃天下重镇,二城齐复,实乃天下之大喜。值此嘉庆之日,该当荣表!”
“诺!”
“灰儿,灰儿……”
公元320年,十一月初三。
有人站在高台,用手弹着高冠,挥斥方遒,朗声道:“祖豫州,英豪也!阵斩三万胡首,力复洛阳,强取陈留……”
……
待至县城峰下,勒马回望,只见四野悲啸,一片苦楚,刘浓牵着飞雪来到高处,背靠着耸峙于峰上的巨碑,坐了下来。
李矩矜持名誉深重,欲强压以势,斥责刘浓不顾局势,妄起兵劫。
“壮哉,威武哉!!”
值此凛冬,刘浓策马入上蔡,将将踏入河西,眼底便是一缩,四野隐显血迹,村庄余烟犹徐,有坞民孤坐于汝河边,见刘浓引军返来,奔至马前,蒲伏跪地,继而仰天悲呼。
“诺!!”
“该当荣表!”
“洛阳大捷?!”
“妙哉!!”
飞雪不安的刨着蹄,刘浓抚了抚它的脖子,翻身上马,悄悄一夹马腹。
马奔如龙,穿过人海,骑士放声大呼:“洛阳大捷,陈留大捷,祖豫州斩首三万……”
这一日,莫论士庶,莫论男女,尽皆比冠,引裙,纷踏而出,郎君们大宣称诵着,女郎们华裙纱荡,美目流盼,待闻知那熟谙的申明充满于耳际,娇娇俏笑、悄悄喃。
马蹄缓踏,策入桥东。
八百里建康烟笼水渺,白雾茫茫锁横江,不见人来复舟往。俄然,一叶蓬舟破雾北来,仓促停靠于城西柳渡口。少倾,舟中奔出一骑,踏过船板,纵入垂雪柳岸,马不断蹄直插城东。
赵愈听闻三县仅千余人伤亡,神情豁然一松,驱马入桥,揖道:“刘威虏,固始余粮另有万许,该当滋于上蔡,共度寒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