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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璞正了正冠,扫了扫袖,踏入桥中,朝着刘浓深深一揖,道:“郎君容禀,胡骑来去如风,刘县丞已然极力也!何况,若非刘县丞不顾已身安危,仅率百人作饵,引敌深切,诱敌于凹险,岂能聚而歼之。若非如此,怕是流骑还是肆掠于汝南矣!”
一坐,便是半日。
祖逖唯恐二人再刮风波,又因陈国之民大多已然南逃,便命韩潜率军屯田于陈国。
刘浓得粮以后,朝着大河之北,淡然一拱手,引军南回。暨此,一场大战烟消云散。北地数千里,无人不知刘威虏!
公元320年,十月二十八,立冬。
此乃大义,李矩岂敢逆居,长须滚荡,羞怒欲狂,却不得不按耐住性子,与其辩白。心中自知,本日之刘浓,羽翅已丰,再不容任何人觊觎。况乎,洛阳刚得,不容有失。
有人站在高台,用手弹着高冠,挥斥方遒,朗声道:“祖豫州,英豪也!阵斩三万胡首,力复洛阳,强取陈留……”
“哈,哈哈……”
“他乃何人,岂会不建功!”
飞雪不安的刨着蹄,刘浓抚了抚它的脖子,翻身上马,悄悄一夹马腹。
霎那间,全城蓦地颤动,家家户户推窗拔巷,拖手拽臂,相互问讯。继而,环球皆知,满城喝彩,有人跪地长笑,笑容伴着泪水;有人引颈长啸,啸声跟着冠飞,冠飞于天……
十一月十五,小雪方至未雪。
刘浓再次闭了闭眼,按着楚殇的手微微颤抖。
刘浓沉默上马,将刘胤扶起来,只见他脸上横曳着一道可骇伤疤,由左眉斜贯至右颔下,几乎破颅。心中陡沉倏恸,悔意中起,悔不该将骑军尽数带走,如若不然……
至此,簇叶浮舟,祖逖率水军三千,居中于大河。李矩扎北,刘浓驻南。经祖逖调和,两人共入大河战舟,秉烛夜赏冬月。
是日,司马睿荣表北地,祖逖加散骑常侍、太子少傅等一系列清职。复为李矩正名,代掌司州,为司州代刺史。重表刘浓,却太子舍人,进太子中舍人;却汝南内吏,进汝南太守;却威虏将军,暨平虏中郎将。
这一日,莫论士庶,莫论男女,尽皆比冠,引裙,纷踏而出,郎君们大宣称诵着,女郎们华裙纱荡,美目流盼,待闻知那熟谙的申明充满于耳际,娇娇俏笑、悄悄喃。
人群,轰然乍响。
“上蔡,上蔡不染血……”
很久,缓缓抽剑,斜指于天,大声道:“调集诸卫,会聚部曲,传檄诸县,兵发,荥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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骑士摸了摸脑袋,浑厚一笑,随即,勒转马首复奔城东,待至城门,半晌未停,挥扬着马鞭,大声叫道:“大捷,大捷,速避!”
随后,张满领着河十一坞前来夹道相迎,十一坞仅存九坞,大家面色惨白,犹存大劫后的凄苍,刘浓闭上了眼睛,微仰着脸,迎着漫漫霜风,神情冰寒,未作一言,少倾,纵马过河西。
“哈,哈哈……”
威虏将军刘浓,调集帐下诸卫,整编青壮营,会聚上蔡、固始、鲖阳三县之部曲,以及河西诸坞、汝南诸县,得军万七,踏出上蔡境,直走陈国,兵指荥阳。传檄豫州、司州,名曰:逐流骑于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