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此,簇叶浮舟,祖逖率水军三千,居中于大河。李矩扎北,刘浓驻南。经祖逖调和,两人共入大河战舟,秉烛夜赏冬月。
骑士摸了摸脑袋,浑厚一笑,随即,勒转马首复奔城东,待至城门,半晌未停,挥扬着马鞭,大声叫道:“大捷,大捷,速避!”
蔡谟当即捧出一摞表书,朗声长念:“全军,事以衷,唯以勇,勤赴王事,当以功。暨有,祖逖等士,论功著彰……”
“哈,哈哈……”
随后,张满领着河十一坞前来夹道相迎,十一坞仅存九坞,大家面色惨白,犹存大劫后的凄苍,刘浓闭上了眼睛,微仰着脸,迎着漫漫霜风,神情冰寒,未作一言,少倾,纵马过河西。
威虏将军刘浓,调集帐下诸卫,整编青壮营,会聚上蔡、固始、鲖阳三县之部曲,以及河西诸坞、汝南诸县,得军万七,踏出上蔡境,直走陈国,兵指荥阳。传檄豫州、司州,名曰:逐流骑于野。
李矩矜持名誉深重,欲强压以势,斥责刘浓不顾局势,妄起兵劫。
待穿出柳道,骑士方才想起,尚未付船资,疾疾勒马回返,见蓬舟已离岸,从速叫道:“船家且回,尚未付资!”
厥后,祖逖顺势作中调和。
“村庄被毁,千余村民手无寸铁,血屠于野……”
话将落脚,满朝皆闻赞声,不存他异。
“该当荣表!”
“壮哉,威武哉!!”
……
三今后,李矩怒斩帐下张景,斥责其抗胡不力,导致石勒残骑南窜为祸四野,并为弥补陈国、汝南等地之创伤,特地拔粮万石,以供流民度冬。
经年霜雪未曾拭,一朝光寒天下知。
祖逖闻知,稍一揣摩,便知刘浓所为何来,当即命韩潜率军一万疾插陈国,制止两军比武,并亲身驱马踏水,强渡大河。
“嘤嗡……”
公元320年,十月二十八,立冬。
……
淡淡的声音,娇丽的面庞,绿兮如魂,绿衣如妖。宋祎浅浅一笑,将青玉笛横陈于唇。
待至县城峰下,勒马回望,只见四野悲啸,一片苦楚,刘浓牵着飞雪来到高处,背靠着耸峙于峰上的巨碑,坐了下来。
“他乃何人,岂会不建功!”
悄悄的汝河结了一层薄冰,冬阳辉于其上,煜煜光生;沿河两岸,往昔青柳披纱作障,宛似银条倒挂;唯余常青之竹,叶尖滚露凝霜,还是晶莹剔透。一只乌雉敛翅掂足跳入河中,以尖嘴破冰,遁水而走。
“上蔡,上蔡不染血……”
“当表!”王导须眉轻颤。
霎那间,全城蓦地颤动,家家户户推窗拔巷,拖手拽臂,相互问讯。继而,环球皆知,满城喝彩,有人跪地长笑,笑容伴着泪水;有人引颈长啸,啸声跟着冠飞,冠飞于天……
船家一边操舟往北,一边放声长笑:“懦夫洒血于北,寄头颅于枪,些许船资,何足言道。快快且入建康,好使此讯为天下知也!”
刘浓沉默上马,将刘胤扶起来,只见他脸上横曳着一道可骇伤疤,由左眉斜贯至右颔下,几乎破颅。心中陡沉倏恸,悔意中起,悔不该将骑军尽数带走,如若不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