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入东楼,简朴食毕,又泡了个沸水澡,来到绿萝的小院中。
恰于此时,远远传来一声高唤。
碎湖与兰奴端手于庄门前,立即将朱焘侍从一并引入庄中。
“嗯,甚好!”
刘浓淡淡一笑,不予答复。
“无妨。”
纳采即为议婚,固然刘浓与陆舒窈乃是以绣剪逼婚,且以绿绮琴作订婚之物,但华亭刘氏并未失礼,杨少柳曾遣李催等人,携上雄雁、白鹅、羔羊各一对,登岸氏之门呈以贽礼。
刘浓挥了挥手,独自入室,小家伙咬着小拳头,睡得苦涩。绿萝斜卧于床,睡姿极是撩人,刘浓方一走近,她便醒了。
中楼,娇娥云集。
问名与纳吉并翼齐飞,男人需具名,女郎之名不成等闲示人,仅需呈字,两边交互姓名、生辰以后,便需寻觅得高望重之巫垂询纳吉。为此,刘氏特地前去娄县三官大帝庙请吉赐福,陆氏则遣人至会稽请清风老道摆龟卜卦。
宽袍大袖的朱焘跨出牛车,顺手抚了抚莺雪的面庞,笑道:“昔日乃瞻箦不授,汝何故言悔?况乎,瞻箦即娶江左画魂陆令夭,汝有何能,可与其比拟?”
“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乎江湖……”
“阿姐,极其称身,勿需再改。”刘浓伸展了动手脚,喜服繁复非常,杨少柳的刺绣臻巧致极,一针一线,恰为量身定织。
杨少柳道:“不当!”
“小郎君……”
因而乎,刘浓仿若木人般,被杨少柳摆来弄去,穿了脱,脱了穿。足足两个时候后,刘中郎满脸大汗的出了中楼,法度迈得缓慢,且不时转头张望,心不足悸。
“莫教瞻箦笑话。”
朱焘叹道:“然也,是以之故,氐陈虽乃诸胡最弱,却仰仗天险,恪守于内,便若巨龟伏首,教人难以缚捉。而此,便若藓芥,我何尝不知,何如……”
朱焘眯着眼睛转头一看,见是个少年郎君,便对刘浓笑道:“朱焘此番南回,将滞留月旬。光阴方长,何需现下言尽,且待瞻箦大喜以后,你我再推酒置赋。既有老友来贺,汝且自往作陪,吾当入内,一尝鲈鱼之鲜美。”说着,吧嗒吧嗒嘴,揽着莺雪水柳腰,独自行向庄内。
承周制,世家大族联婚,总计六仪三书。
莺雪将身一揉,扑入朱焘怀中,妖妖娇笑:“郎君,人皆有擅专,陆氏贵女,莺雪自是难比,然,莺雪所擅者,郎君莫非不知乎?”
刘浓淡然一笑,在碎湖与革绯的帮衬下,耗时三刻,方才着服结束。
刘浓稍作沉吟,定定的看着朱焘,揖道:“处仁兄长,夺城谋国非一朝一夕,氐成自据益州以来,向来龟缩宿城,南不侵江东,北止于汉中,不敷为虑也!”
嫣醉唯小娘子之命是从,嘟嘴道:“小娘子觉得不当,即为不当。”说着,窜到刘浓身后,将身一蹲,便行解刘浓的腰带。
涪陵之战,耗时几近半年,氐成虽弱,但朱焘仅凭建宁、桂阳两郡之地,便力抗一国,且能战而胜之,更夺涪陵,已是极其了得。不过,若想攻破成都,未有几载精兵蓄甲,岂能遂愿。
朱焘挑了挑眉,面上蓦地一红,随即,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,将怀中美女悄悄推开,拉着刘浓的手臂,附耳道:“瞻箦,可曾记得,去岁我之所言。李势有女,乃国色娇娃,愿擒此姝,赠之于汝。何如,为兄却食言也,现在白手而回……”说着,捋了捋短须,神情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