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恭将食盒揭开,摆上两碟酱兔肉,一碟不着名的野果,以及两碟小野菜,倒了三盅劣酒,刘浓有诺在身,以茶代酒。
闻言,刘浓眉头蓦地一紧,郭璞与薛恭面面相窥,随后,齐齐头点头表示刘浓反对。赵愈却仿若未见,捉起案上酒杯,一口饮尽,而后,侃侃而言,娓娓作叙。
余日已垂,四野一片白茫。
织素嫣然一笑,弹了下小黑丫的额头,刘浓等人齐齐大笑。
淡淡的一句话,惊怔全场。
郭璞眼亮若星,声音沉长绵稳:“现在,我上蔡境内,万民播种之事,北地已然尽知,又恰逢大丰之年,裸粟于野,不知几人见势起意!虎视眈眈,其欲逐逐,欲壑难填之下,我等若避,必为众欲分噬。莫若将势就势,归入此中,从而遥镇诸方!”
言至此处,小女郎也不知想起甚,细眉微频,嘴角却浅浅一翘,轻柔笑道:“况乎,你我皆知,夫君性贪,此属莫可何如。然若mm至上蔡,既可稍事照拂,二者,亦可使其莫要再贪!”
郭璞大点其头,双手揽酒,一饮而尽,挑了挑眉,用心道:“赵氏乃良善之辈也,固始县存粮多少,岂会觊觎上蔡些许粟米。”说着,右手攀上赵愈的肩头,吐着浑浊酒气,笑道:“豫路,若行换马,上蔡军粮堪忧,不知,令尊可否……”
稍徐,郭璞去而复返,却见刘浓已然出室,正孤身立于树下,抬头观月。
赵愈眉梢颤了几颤,举起酒杯,靠唇又止,几番几次,终是沉沉一顿酒杯,揖道:“刘殄虏,赵氏,绝无此意也!”
薛恭掂了掂食盒,浑厚的笑道:“刘府君,此乃老酱陈兔,入味绵重,薛恭晓得府君喜食山野之味,故而,厚颜叨扰。”
“朴!”
郭璞捏起最后一块兔肉,一丝丝的啃,面上神情极其舒畅,浅浅啄了一口酒,哈出一口气,笑道:“回禀郎君,由南至北众坞,郭璞已然一一尽访,南北之道,想必无忧也!孤峰岭匪首孔炜,却有一求。”
郭璞嗡声道:“昔日不投,今方起意,其为何哉?其一,当在粮尽,而佐近已无民可抢,故而,只得求活;其二,当为见机行事,借道入上蔡,若我上蔡势大便投,若非,抢粮而走!也许,尚可取我等而代之!”言罢,嘿嘿嘲笑。
陆舒窈温馨的浅笑着。
桥游思抱着小手炉,长长的睫毛,似蝶扑扇。一颗芳心庞大非常,既有愠怒,又具羞怯,尚带些许不甘。
刘浓也极喜天真朴素的小黑丫,而上蔡县有了她,也平增很多活力,便笑道:“薛小娘子,性洁率真,委实可贵一见,何故谈笑。”
自从那次强渡鲖阳以后,因南北通畅之事,刘浓又与赵固、郭默打过几次交道,郭默不置可否、沉默答应,赵固的态度却令人难以揣摩,明面上不冷不热,暗中却命赵愈与刘浓经常来往。是以,世人早已熟谙。
刘浓淡淡一笑,举起茶杯邀饮。
乌桃矮案前,身着大红轻纱的红筱正伏着身子燃香,身姿婉约、窈窕婀娜,赵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,郭璞重重一声咳嗽。红筱缓缓回顾,见四人连袂而至,心知他们必有闲事,便引着织素悄悄拜别,临走时,斜掠赵愈一眼。赵愈浑身一个激淋,缩了缩头,不敢与其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