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也,非往上蔡,而往鲖阳!”
很久,很久,人群连续起家,在乡老的带领下分开这片血腥之地,前去鲖阳。
郭默坞堡,已然在望。
声音悲惨而凄惶,受其感诏,漫野里,幸存的人络绎不断的跪下了,跪在这浸泡着血液的大地上,枯瘦的手掌伸向天空,仰天悲呼。
刘浓缓缓吐出一口气,翻身上马,抖了抖肩上白袍,以楚殇遥指赵氏坞堡,冷声道:“且随我往,赵固,尚欠上蔡五千石粮!”
“竟有此事?”
鲖阳之事不成担搁,刘浓挥了挥手,制住曲平,提马轻踏,冷声道:“赵固安在?莫非,无颜见刘浓乎?”
“报……”
“郭默之首在此!”
“呜,呜……”
便在此时,从鲖阳方向飞速奔来一骑,待至近前,对着唐利潇一阵私语。唐利潇神情一变,纵马靠近刘浓,附耳低语。
几名赵氏族人齐齐倒抽一口寒气,继而手脚冰冷,刘浓拥军不敷三千,当今马军犹存,再来一千,便是一半不足。而郭默与孔炜两军相合,几近五千之数!此乃,战乎?莫非其人,真有神助?
“刘殄虏,何日,方可得活也……”
一时候,赵氏之人面色大惊,肆掠汝南、汝南两境长达数载的郭默;拥曲三千,坞民万余,足称豪强的郭默,现在,竟以尺盒为眠!若非亲眼所见,教人如何敢信?!
赵愈族叔赵斐,看了看满野的血水,点头道:“虽说乱世之下,为守土保民之故,杀伐便乃不得不为。然,家主此举,殛毙过火,确使我赵氏身陷不义也!”
两军勒马里许外,刘浓打马而前,看也不看赵愈一眼,冷冷的瞥着坞堡,淡声道:“赵郎君,奉祖豫州之命,赵氏与我刘浓有约,当共同讨伐郭默,阻其南下扰民!为何郭默过境欲图谋我上蔡,却未见赵氏示警?莫非,戏耍刘浓尔?”言罢,朝着曲平点了点头。
竖日。
“刘殄虏,江东之虎也!”
然,赵氏却非同郭默,郭默暮年截杀士族,罪孽深重,天下皆知。何况,祖豫州也欲阻郭默南下,本身顺势而为杀之,不会被人诟病,只会为人奖饰。至于赵氏,姑姐非论可否破坞,即便破之,也仅能诛杀赵固一人,毕竟乃乱民暴动在先。
“锵锵锵!”
“求活而不成得,其为何也?”
泼天弥雾笼四野,阴绵秋风有力残。
鲖阳与固始边疆处,满目疮痍,令人不忍直视。尸身横七竖八的躺在草泽,不时见得,有蟾蜍与细蛇匍匐于血池中,残肢断体则成了蜫蟲与蚁群的乐土。而田垅上、野道中,一群群蓬头诟面、呆怔木然的坞民携老扶幼,穿过山岗漫向鲖阳,他们的脸上看不见涓滴活力,唯余颤粟、颤粟。
一骑遥遥插来,人尚未近,音已传来:“回禀家主,十里外,有军忽来,身披白袍,人数近千!”
老者手中柱着木棍,斑白的头发与髯毛缠在一起,东一缕、西一撮的缚在面上,浑身高低则染满污渍,分不清是血亦或乃泥,他踉踉跄跄的窜出人群,“扑嗵”一声跪在泥水坑中,高高的举着木棍,悲呼:“小老儿乃鲖阳乡老,生于鲖阳,善于鲖阳,却非匪也!现在,却因事匪而被戮也,何故也?为何求食于地,地却不容我即是活也?乾在上也,我等,绝非匪也……刘殄虏,我等非匪也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