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深深吸进一口气,把铁盔递给红筱,渐渐走到岗上的大石下,瞅了瞅,一鼓作气冲至石颠,“锵”的一声,拔出楚殇,大声叫道:“诸位乡民,刘浓来迟一步,实属无能矣!然,刘浓由南至北,便在为复纲于常也!终将一日,定可使诸位乡民,安享于郊野,老迈于陇中,来往有孺子,膝下存欢颜!而此,便乃刘浓毕生之愿也!”言罢,胸中情动,实难本身,忍不住的拄着剑,半跪于地,以额抵着剑柄,借着那冰冷的触觉,平荡着滔天火焰。
鲖阳之事不成担搁,刘浓挥了挥手,制住曲平,提马轻踏,冷声道:“赵固安在?莫非,无颜见刘浓乎?”
几名赵氏族人齐齐倒抽一口寒气,继而手脚冰冷,刘浓拥军不敷三千,当今马军犹存,再来一千,便是一半不足。而郭默与孔炜两军相合,几近五千之数!此乃,战乎?莫非其人,真有神助?
曲平勒着马,冷目挑向一干赵氏之人,大声道:“乌合之众,岂可与强刃争锋!我家小郎君,圈围孔炜、毁灭郭默,俘虏已近四千之数!若非驻扎于城,且分兵看管俘虏,此时来者,何止一千!汝等背信弃义,意欲何为?莫非,亦同郭默?!”
“刘殄虏,我等非匪也……”
“我等,非匪也!”
赵愈眉头一挑,心中却豁然一松,他与刘浓熟谙,暗知刘浓怒意已去,此事确乃赵氏有负刘浓,况乎,另有满野的尸首需得措置,岂会为五千石而再肇事端!当下,便笑道:“刘殄虏但且宽解,五千石粮,三日内,必至上蔡!”
“罢了!”
“诺!”
一骑遥遥插来,人尚未近,音已传来:“回禀家主,十里外,有军忽来,身披白袍,人数近千!”
赵氏世人神情一阵变幻,而后将目光齐投赵愈。
“嘶……”
“刘殄虏,何日,方可得活也……”
鲖阳,无食,管束……
“报……”
赵斐眉头一皱,惊道:“八千石?!现在,坞中存粮不过三万余石,另有部曲三千,坞民万余!何况,郊野已然尽毁五成,岂可……”
竖日。
郭默坞堡,已然在望。
刘浓纵马奔向鲖阳,荀娘子秀眉飞挑,歪着脑袋,冷冷的剜着他。
看着岗下的人祷告着、苍茫着,刘浓眼底阵阵发酸,胸潮滚荡难耐,昨夜毙马数十,星月奔驰,待至其间,一举击溃杀红了眼的赵固部曲,勒马于岗,护民过境。然,经此一役,固始县足足有四千坞民埋身于此。
声音悲惨而凄惶,受其感诏,漫野里,幸存的人络绎不断的跪下了,跪在这浸泡着血液的大地上,枯瘦的手掌伸向天空,仰天悲呼。
“呜,呜……”
“非也,非往上蔡,而往鲖阳!”
曲平纵马奔来,嘴角冷冷一笑,翻开手中木匣,内里卧着郭默死不瞑目标头颅。
一声马嘶裂响于晨风中,蒲伏前行的人群下认识地抬开端来,闻声而望,只见在那山岗的一侧,飞雪正傲然矗立,白骑黑甲抱着牛角盔站在它的身侧,沉默的谛视着岗下的人群,在他的身后,飞扬着五百白袍,大家神情铁然。
“郭默,真乃郭默……”
恰于此时,红日破雾而出,展开光怀,将石上的刘浓、岗上的白袍揽入怀中。
“唉……”
“刘殄虏,刘殄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