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盛眯着眼看了看孔蓁的脖子,随即又瞅了孔炜一眼,摇了点头,打马下山。
“张丑安在?”
赵固饮了一口酒,哈出一口气,用丝巾抹了抹手掌,淡声道:“即为郭默,又与我赵氏何干?”
郭默冷目投视宋侯,见宋侯躬着的身子越伏越低,心中嘲笑连连,嘴上却道:“汝可奉告坞民,我已阵军边疆,只待赵二肥一出,便可击之半道!想必,坞民为活命之故,定然从也!”言至此处,把宋侯抚起来,捉着他的手,欣然道:“宋长吏待我郭默情厚,我郭默又岂会自折臂膀!长吏勿忧,待我击败刘浓,定然挥军挽救长吏也!届时,长吏当为头功!”
闻言,薄盛眉梢一扬,心中却格登一跳,别人不知,贰心自知,若论擅战,刘浓兵甲虽不敷三千,但却尽是百战精锐,可却数倍之敌,暗忖:孔炜啊孔炜,汝只知已,却不知彼,纵使汝与郭默暗通款曲,又能何如?怕是已身不保,上蔡染血也!
赵愈皱眉道:“以孔炜之势,断难危及上蔡。其人,必有同谋!而此同谋,孩儿展转度之,恐乃,恐乃郭默!”
薄盛嗡声道:“孔炜言辞闪动,确属有诈。如果仅孤峰岭之匪,万难撬动上蔡分毫,孔炜非不智之人,想必,另有别人窥视于侧!会是何人?”
“哼!”
鲖阳,郭默与诸将站在坞墙上,坞中,三千部曲大家带刀,静侯将令。
刘胤与薄盛对坐于帐。
“张丑在!”
“嘿嘿……”
郭默道:“速速调派斥侯窥伺上蔡,静待孔炜起事,如果孔炜一起,敏捷回禀!”
“诺!”
竖日。
孔炜看着女儿脖上的伤痕,眼底蓦地一缩,知女莫若父,当即便知女儿何意,心中又惊又怒,喝道:“蓁儿,惹事体大,事关阖族存亡,岂可爱劣儿戏!”说着,叮咛身侧的儿子:“且顾你小妹,勿使其再惹出事端!”言罢,猛地一甩袖子,忿忿而去。
郭默双手按着箭剁口,微微倾身,半眯着眼睛谛视官道,略瘸的左脚一抖、一抖。
刘胤嘲笑道:“薄军主,若论汝南、汝阴两境,何人有胆,何人自认居能,可比我家小郎君?”
固始县,赵固坞堡。
郭默道:“郭留安在?”
“阿父……”
“愈儿!”
孔蓁一声轻喝,缓缓抬起首来,凝睇着枯瘦的阿父,劝道:“阿父,那刘殄虏乃何许人也?其人携甲入江北,几经血战厮杀,威震南北道,帐下军卒悍勇莫匹,仅我孔氏绝难成事!阿父且思之,刘殄虏岂会如此不智,其定知另有别人!依女儿度之,刘殄虏之意,必定乃是欲效黄雀也!阿父何不趁机往投刘殄虏,诛杀郭默于阵前!”
郭默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宋侯,抖了抖肩上红氅,沉声道:“宋侯安在?”
“郭留在!”
渐行,渐远,马队终究踏出视野。
孔蓁心中一惊,欲讳饰伤口已来不及,只得弯身福了一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