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睹即将擦身而过,那两人却齐齐顿住脚步,着甲者拱了拱手,着衫者淡淡一揖。
“拭脖……”
刘浓身着月色宽袍,跪坐于席,目光淡然,微微按膝。红筱跪坐于他身后,用细齿梳顺毕那乌黑的头发,而后,以窄巾敏捷的一系,持着青冠,缓缓叩于其首,把青玉簪横穿,挪步到刘浓面前,理出窄巾顺于耳后,悄悄一拉,系于颔下。
刘浓目不斜视,按剑徐行。
刘浓撤回目光,嘴角浮起淡笑,拔转飞雪,与红筱、徐乂转入营中。
“嗯,礼当如此。”
姚氏娇娇一嗔,拦住郗鉴,命女婢捧上宽袍大袖,领郗鉴去沐浴。
“郎君……”
刘浓道:“或有所谋,然与我等无干,且待我会过祖豫州,稍作休歇一夜,明日便启程回上蔡。”
“夫君……”
刘浓按膝而起,挥了挥袖,但觉袍袖生风,飘飘欲仙,却让人聊生不适,稍一沉吟,走到案侧,抓起楚殇,挂在腰上。徐踏两步,嗯……轻重合适。淡然一笑,阔步出室,直行郗鉴虎帐。
郗昙挥了挥麈,亦不知想到甚,疾疾看了一眼后院,抬高着声音:“阿兄,阿父暗中常言,王氏郎君何如,除却一支凸笔,概莫能若瞻箦!现在看来,江左美鹤确乃盛名英杰,惜乎,阿姐……”
姚氏领着两婢走入室中,婢女手中捧着高冠华袍。
“阿弟!”
“阿父,孩儿偶然窃闻。”郗璇明眸一眨不眨,玉白的俏脸渐渐染红,朝着阿父欠了欠身万福,而后,搭着小婢的手臂,款款拜别。
郗鉴神情一黯,想起了女儿,心中好生烦燥,挥手道:“罢,罢罢,由汝,随汝!女儿已十六,待至建康,汝意何为,且观王氏,与吾无干!然,莫再教人笑话!”言罢,抱起茶盏便欲出室。
“唉!”
刘浓淡声道:“勿需多疑,我与郗公,乃是故交,不过,忽逢于道罢了。”
郭璞从营中打马而来,待瞥见那一队马车,正欲抖袖的行动一滞,面上神情惊诧。
刘浓按膝长身而起,腰怀中却滚出一物,沿着青石纹路转个不休,一枚胡桃……
刘浓侧身,淡然作揖,而他早将这俩人辩出,昔年曾于吴郡见过一面,必乃郗鉴子侄。(未完待续。)
姚氏赫了一跳,从速疾步上前,替他解着背后皮扣,稍稍一想,又嗔道:“那,那刘郎君,现在已与陆氏作姻亲,夫君何需挂怀,急成这般!”
郗愔拍了拍阿弟的肩,笑道:“音赋于辩,非我之意,身为男儿,当踞马持刀矣。上蔡刘殄虏,纵渡匪岭,阵斩谢浮、郭默,力压汝南、汝阴诸堡,人杰也,英豪尔,不得不会!”
郗璇正欲入偏室,身侧传来一声唤,一回顾,只见两个阿弟连袂而来,俩人神采奕奕,大弟郗愔年已十五,效力与阿父帐下,二弟郗昙年方十二,灵慧非常,极擅清辩。又见二人仿佛欲行外出,眉头一皱,细声道:“此非兖州,我们客居于此,莫要乱跑,切莫惹事。”
郗鉴正在自行卸甲,因年龄已高,甲又束得紧,解之不得,反愈解愈紧,满脸涨得通红。
待阿父的脚步声越去越远,郗璇眨了眨眼,撤了搭着小婢的手,端在腰间,浅步徐行。
郗昙挑了挑眉,笑道:“无妨,方才我与阿兄已叨教过阿父,听闻,江左美……”
姚氏一声暗叹,心机一转,已知此事多数乃是夫君成心而为,不然那会这般巧,将将好便能赶上。而近两年,夫君一旦烹茶便会思及那刘郎君,继而神情悠悠、不尽萧索;她不明白夫君为何如此,却知夫君定然极喜那刘郎君,暗知劝其不得,只得柔声哄道:“夫君要见何人,当是自无不成。然,且与璇儿留些颜面,我这便将璇儿引至偏室,夫君切莫传唤,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