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。
姚氏娇娇一嗔,拦住郗鉴,命女婢捧上宽袍大袖,领郗鉴去沐浴。
婢女未敢再言,此事在郗氏乃是忌讳。
“朴咯咯……”
姚氏倚在门边,看着父女俩,一者往东,一者往西,眉梢凝了又凝,心道:唉,这可如何是好,两年来,父女俩便若陌生人普通……
郗鉴身上一轻,重重呼出一口气,走到矮案边,抓起茶盏顺了顺,却见琉璃茶盏乃是刘浓昔日所赠,欣然道:“妇道人家晓得甚!八年前,我初逢瞻箦,此子恰若玉出于泥,正待砌磨,令我一见即喜。八年来,瞻箦未负我望,现在,玉已煜辉,孑孤遗世。唉,却不想,倒为别人作嫁……唉,陆氏小女郎,慧眼独具也,陆氏,郗氏不如也……”声声长叹。
郗鉴正在自行卸甲,因年龄已高,甲又束得紧,解之不得,反愈解愈紧,满脸涨得通红。
“阿弟!”
骆隆眯着眼睛,看着楚殇掖袍,隐觉寒意阵阵,下认识的摸了下脖子,而后,把手伸到面前,竟好似瞥见血丝,撸了撸嘴,猛地一甩手。“朴噜噜……”揣于袖囊中的胡桃飞出。
将将出营,骆隆在营门口抛胡桃,见了刘浓的装束,阴阳怪气隧道:“人如骄玉磨,珠联而生辉。啧啧啧,暇难掩玉尔,刘郎君果乃美女人是也。却不知,刘郎君拜访故交,乃是持以何礼?”
姚氏赫了一跳,从速疾步上前,替他解着背后皮扣,稍稍一想,又嗔道:“那,那刘郎君,现在已与陆氏作姻亲,夫君何需挂怀,急成这般!”
“阿父,孩儿偶然窃闻。”郗璇明眸一眨不眨,玉白的俏脸渐渐染红,朝着阿父欠了欠身万福,而后,搭着小婢的手臂,款款拜别。
“我自去,不劳侍侯!”
郗愔拍了拍阿弟的肩,笑道:“音赋于辩,非我之意,身为男儿,当踞马持刀矣。上蔡刘殄虏,纵渡匪岭,阵斩谢浮、郭默,力压汝南、汝阴诸堡,人杰也,英豪尔,不得不会!”
“便如此!”
刘浓撤回目光,嘴角浮起淡笑,拔转飞雪,与红筱、徐乂转入营中。
“恰是。”
“然也……”
郗昙挑了挑眉,笑道:“无妨,方才我与阿兄已叨教过阿父,听闻,江左美……”
郗鉴神情一黯,想起了女儿,心中好生烦燥,挥手道:“罢,罢罢,由汝,随汝!女儿已十六,待至建康,汝意何为,且观王氏,与吾无干!然,莫再教人笑话!”言罢,抱起茶盏便欲出室。
刘浓闻其声,脚步却不断,来到郗鉴营门,从怀中取出一枚拜帖递给军士。军士仿似早被知会,未予通禀,当即便引刘浓入营。穿过核心虎帐,一眼便见有两人劈面而来。
“呼!!”
婢女轻声道:“小娘子,那人虽面上有痕,但确乃刘郎君,婢子未看错。”
“嗯,礼当如此。”
郭璞从营中打马而来,待瞥见那一队马车,正欲抖袖的行动一滞,面上神情惊诧。
“甚好。”
郗鉴抱着衣衫,气冲冲的挥袖而出,却一头撞见来不及遁藏的郗璇。
“来者但是,华亭美鹤,刘郎君!”
刘浓淡声道:“勿需多疑,我与郗公,乃是故交,不过,忽逢于道罢了。”
目睹即将擦身而过,那两人却齐齐顿住脚步,着甲者拱了拱手,着衫者淡淡一揖。
“郎君……”
刘浓淡然打断郭璞的话,郗鉴与祖逖皆成心讳饰,再见了那家眷马队,此事便不难推断,料来此番与会,定是郗鉴重情,感思昔日交谊,而本身又刚幸亏汝南,便期予相会,却又因昔日不成追而生难堪,既是如此,本身又岂会多肇事端。来之意,仅为见故交,待见罢,理应速速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