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行至重伤员牛车时,刚好祖逖亦在行列之侧。刘浓上前见过祖逖,祖逖斜眼看向白袍,在刀曲奇特的手盾上略作逗留,而后便指着牛车:“重伤五人,吾已观过,即便养好,亦不能再战。为何竟舍辎重而携入上蔡,何不留在韩家坞?”
“呀,好大一片野桃林呀,可真美!”
一时候,乡民殷切之声四起。
仲春初二,正值桃夭芳绯之际。
祖逖回过甚来,对着刘浓扬了扬马鞭,而后拍马而走。
骆隆点了点头,淡声道:“昔年,骆隆有一八哥喜食肉脯与眼球,食肉以后,其喉甚美,可歌可赋。何如天不假人,忽一日,竟为眼球咽亡!呜呼,因其食肉而歌美,悲哉,因其贪美而亡身!”言至此处一顿,歪着看着刘浓,笑问:“刘郎君,觉得然否?”
“少年,英杰也!”
韩翁与祖逖等人送饯后,站在松下,看着刘浓,笑道:“刘豪杰经此去北,不知几时归矣!老朽无觉得敬,亦无觉得言,唯有一请,愿与君相约,不知刘豪杰,可否遂得老朽之愿?”
“哈哈,自无不成!待汝长成,必有好马!”刘浓放声大笑,接太小草马,抚摩着韩灵头上的总角。
刘浓忍不住一声轻笑,轻声道:“非也,参军多虑也,祖豫州之意,定不在此!”言罢,打马而走。
话语点到便可,何需多言,刘浓抬目正视,拱手道:“谢过折冲提示,刘浓不敢有忘。至于拆冲之谢,刘浓岂敢当得,不过是问心杀匪尔!”
刘浓道:“旧识,却非有旧!”
韩翁拉着眼泪汪汪的小韩灵,目送雄师消逝于茫茫天涯,久久未曾畅怀。
“弃人之人,人恒弃之……”
韩潜看着骆隆歪倾斜斜的背影,冷声道:“其人,有才擅谋,投将军帐下已有半载,多有功劳。月前,桃豹再次与我对阵蓬坞坡,两军粮草皆缺。其人献计于将军怅下,切身押运粮草至坞台。当时,桃豹遣军来截,其人用心遗落粮粟数袋,桃豹军卒得之,又见坞台上炊烟如寥,觉得我军粮草甚忧,故而军心大动。是夜,我军顺势袭之,一击溃敌!现下,已为军帐长吏。”
穿过冗长的行军步队,华亭白袍亦在此中,因有重伤员随军,故而,刘浓便将一辆辎重牛车腾出,以供重伤员憩息,为此,刘浓舍弃了半车辎重于韩家坞。
祖豫州率军五千追击叛将谢浮,阵临韩家坞,不想却途遇刘浓,而谢浮已然授首。因坞太小不堪纳军,再因祖豫州不忍雄师践田,便陈军于外,与韩翁族人共饮烈酒一杯,而后,上马挥鞭直走寿春。
“呵……”
刘浓欲至上蔡便需北渡淮水,故而,也与祖豫州一道同赴寿春。至于荀娘子,她仿如成心避开祖豫州,竟隐身于刘浓军帐中,而她既欲观刘浓灰溜溜之败象,天然也要随其而走。一行人沿着宽广草道分开韩家坞,韩翁率千余老弱妇孺一向送至十里外。
刘浓望着身前老将,其人身量不高,但却给人一种雄浑如山之感,其人语声虽淡,但却如捶击金,一声声‘何者为弃’,炸响于胸,很久,很久,未能作得一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