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现在不击,来日如何应对石勒?!”张丑大声打断宋侯,他向来瞧不起宋侯,此人惯使阴计,非大丈夫行动!
张丑看着赵氏传令兵消逝于视野,再望向东面,但见柳松垂影,红日渐呈普照之势,回身道:“将军,相距三十里,眨眼便至,当断则断!”
思来想去,郭默眉心阵阵胀痛难耐,用力捏了捏眉骨,盘桓于墙,意犹难决。
“报……”
四野,蓦地一静,万众之心,突然一紧。
赵固瞅了一眼面色略显惨白的儿子,心胸一阵大慰,拍着赵礼的肩,笑道:“然也,郭瘸子跛脚眼小,不明局势,为势所迷,我赵氏岂可习他!稍后,该当见机行事!若其击,我等退。待其两热,一击颠覆。若不击,我等依计行事。”
紧了紧颔下盔绳,刘浓嗡声道:“布阵,驱阵而往!若遇反对,莫论何人,杀无赦!战至一人,抵死不退!刘浓当列军阵锋矢!”言罢,拔转马首,提着阔剑,拍马向西。
昔年,郭默率部归入李矩帐下,却于危急之时,再次弃李矩而逃。现在,李矩领军八千扎于荥阳,时与石勒互伐,因忙于抵当,偶然他顾,便命其侄李勿扎坞上蔡,看住郭默。殊不知,李勿到得此地,身入安闲之境,竟为吃苦所迷,整天歌乐不断。郭默当即投其所好,资财送美,好歹稳住局势。
“当断则断!”
与此同时,往西八里外,郭、赵两阵缓缓对汇,各自刹阵相距三里,一时沉寂,唯闻轻微马鼻与簌簌风声。
“锵锵锵!”
晨时拂晓,正春多雾,红日挤雾撕霾,悬于东空。一骑西来,迎着日光,穿破余弥直插郭氏坞堡。
“鹰!!”
便在此时,一骑东来,高举一面四角旗,飞速穿过官道,直逼六丈高墙,勒马三百步外,叫道:“奉我家家主之命,特来投信!”
荀娘子秀眉轻颤,终是一提马缰,扬蹄纵剑:“灌娘在!”
诸将纵马扬刀,归纳各阵,大声道:“布阵,若遇反对,抵死不退,有我无敌!”
“赵二肥!!!”
若行栽脏嫁祸,即便功成,莫论李勿胜或败,必将轰动李矩,当时,若李勿败亡,李矩遣人再来,或将难矣……
少倾,郭默手捏一信,谛视此中,眼睛越眯越细,眼神却愈来愈冷,赵二肥来信极简,仅一言:唯愿与君,会猎于道。
“哈哈,郭瘸子公然来也……”
郭默把信揉作一团,反手扔在角落里,大步走下坞墙,沉声喝道:“休很多言,大开坞门,陈军于道!吾倒要观之,半载不见,赵二肥可曾涨胆!”
赵礼笑道:“阿父所言甚是,莫论何如,与我赵氏而言,皆进退有据!”
军中参事宋侯,瞥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张丑,冷声道:“此子,阵斩谢浮,强渡燕尾、孤峰二岭,战力不俗!休言三百骑,便是千骑也一定可取!况乎,祖豫州屯军寿春,不日便将……”
“李矩……”
“诸位!”
“鹰……”
赵礼身着宽袍大袖,摇着破羽扇,笑道:“阿父,郭瘸子擅逃,敏不足而慧不敷。其必觉得,我赵氏来此为华亭刘浓,殊不知……”言至一半,又止,但笑不语。
待霹雷隆的滚声遥砸于西,渐尔声消。郭璞凑向刘浓,轻声道:“郎君,赵固与郭默对阵于道,我军,既危且安!”
刘浓剑眉飞扬,嘴角聚起一丝嘲笑,拔过马头,寸寸抽出楚殇,面对身后万民,大声道:“若要战,那便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