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矩……”
刘浓冷然一笑,回身向西,眼眯作锋,冷声道:“行军于刃,当以刚势。民气可鼓,不成泄,一泄必定千里!诸将安在!”
荀娘子秀眉轻颤,终是一提马缰,扬蹄纵剑:“灌娘在!”
郭默按剑立于墙头,眉毛轻跳不休,略瘸的左脚下认识的一掂、一掂,仿若因镇静而痉挛,而瞬息间,他便已剥蚕抽丝,将刘浓的企图尽辩无疑,心中羞怒欲狂:‘此子,傲慢非常,竟敢主动邀战,真当北地无人乎?!’
“赵二肥!!!”
紧了紧颔下盔绳,刘浓嗡声道:“布阵,驱阵而往!若遇反对,莫论何人,杀无赦!战至一人,抵死不退!刘浓当列军阵锋矢!”言罢,拔转马首,提着阔剑,拍马向西。
昔年,郭默率部归入李矩帐下,却于危急之时,再次弃李矩而逃。现在,李矩领军八千扎于荥阳,时与石勒互伐,因忙于抵当,偶然他顾,便命其侄李勿扎坞上蔡,看住郭默。殊不知,李勿到得此地,身入安闲之境,竟为吃苦所迷,整天歌乐不断。郭默当即投其所好,资财送美,好歹稳住局势。
若行栽脏嫁祸,即便功成,莫论李勿胜或败,必将轰动李矩,当时,若李勿败亡,李矩遣人再来,或将难矣……
“哐哐哐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鹰!!”
赵固面上横肉一抖,强忍肝火,驱军再往百步,吼道:“郭郡守,往南百里,有渔舟百余,可容郭郡守安闲逃窜也!”
思来想去,郭默眉心阵阵胀痛难耐,用力捏了捏眉骨,盘桓于墙,意犹难决。
宋侯怒道:“莽勇武夫,安知我计也?”说着,对郭默一揖:“将军,何不容其人过境?待过境后,或击之于野转嫁别人,或行计与李矩之侄李勿,使其与此子相争!我等以逸待劳便可!”
“放箭逐之!”张丑怒喝。
张丑指着墙下部曲,沉声道:“将军,布阵已待,岂可不出?”
刘浓环眼扫过众将,接过红筱递来的头盔,缓缓扣于首,头盔覆盖全面,唯余两眼。盔顶纵插一缨,作朱红。两翼飞翅,状若牛角,极其狰狞。
“若要战,那便战……”
四野,蓦地一静,万众之心,突然一紧。
就在两军越聚越拢,夹道唯余两里时,一长一短的行军号角从东响起。刹时,悲壮苦楚的号角声盘荡于野!
张丑看着赵氏传令兵消逝于视野,再望向东面,但见柳松垂影,红日渐呈普照之势,回身道:“将军,相距三十里,眨眼便至,当断则断!”
郭默与赵固抬眼向东,东面黑云临城,近了,近了,只见一骑渐渐踏进视线,头角狰狞,倒提寒剑,浑身高低覆盖在乌墨甲中,肩上白袍随风裂展如旗。
“呜,呜……”
鹞鹰重瞳俯视,将缓缓对于官道的两军一眼尽收,而后,蓦地翻转,回斩于东,直扑唐利潇手臂。唐利潇拔马,飞奔至刘浓身侧,凝声道:“小郎君,敌部尽出,摆布锁道!”
宋侯追着郭默盘桓的脚步,规劝道:“将军,赵二肥动静未明,不成妄动,尚是行计为妥……”
郭默最忌人提及往年弃城之事,心中勃然大怒,深吸一口气,左脚死抵马蹬,引马而前百步,枪指赵固,放声喝道:“我道是谁,原是赵二肥!赵二肥,曾记昔日两股插箭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