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想了一想,回道:“小人走时,主母在桥氏庄中,命巧思遣小人速请大管事前去。”
近半年来,华亭刘氏四周建别庄,好生一派昌隆之相。而月前,刘氏大管事碎湖至余杭刘氏别庄,俩人会晤语茶,碎湖言及将行商于江北,丁青矜芳心大惊,却刹时作决,意欲与刘氏一道行商于江北,碎湖笑而应允。
碎湖点了点头,见雨已歇,便把镫一收,轻声道:“虽说有刘圁兄长开辟此道,该当一起无忧。但物事贵重,不成轻怠,我已命宽弟带两百保护伴同,罗首级可有择好人选?”
“是。”
“是,碎湖阿姐。”
雨已歇,一轮弧虹斜挂庄院上方,斑斓的色采极其醉人。碎湖端动手,碎步穿行于院中,不过数百步的间隔,心神便垂垂稳下来,走到二楼,抬首看向雨虹,眯了下眼,幽幽叹了口气,转入绿萝室中。
碎湖嘴角一弯,引着丁青矜走向庄中,柔声道:“目睹光阴将至,碎湖本欲本日前去吴县,因雨暂隔未能成行,不然,便与丁小娘子错身而过了。”说着,掠了一眼身后的车队,浅笑道:“丁小娘子走的是水道?”
“这,就到了?”
半个时候极快,又极慢,清丽的小女郎尚在深思,便听帘内部曲首级喜道:“小郎君,已至华亭刘氏!”
沿着夹道桃林而行,将将行至庄门前,尚未通禀,便见庞大的庄门缓缓绞开,从内里走一群女子,为首者与别人装束分歧,梳着堕马髻,两翼各插一支明珠步摇。上身袭着淡紫滚荷襦裳,下身月色长裙垂至脚踝,浅露小巧水蓝绣鞋。未见豪华,却到处显着高雅。
碎湖细眉一皱,心中格登一跳,问道:“何事?如此焦急!莫非主母身子不佳?可有延医?”
丁青矜秀眉一颦,心知车中定非酒与琉璃,不肯探知,看了看天,见雨势已渐歇,便笑道:“大管事且自忙,青矜恰好出院瞧瞧绿萝去。稍后,若欲起行吴县,命人来唤一声青矜便可。”半年来,因刘丁两家通宜,时有走动,她与绿萝一见仍旧,俩人颇是相投。
碎湖道:“谨慎为上,如果此番行路顺畅,今后便可放心来往!煜弟,幸苦了!”说着,朝着胡煜微微欠身,他将与李宽一道,护送辎重前去上蔡。
丁青矜在车中抿了一口茶,挑起边帘,看了看雨蒙蒙的天,秀眉垂垂皱颦,面上带着些许忧色,夏秋之雨最是绵长,如果持续不竭,怕是将误行期。
部曲首级按刀垂首,肩头颤抖,瞥了瞥车帘,忍不住再道:“小郎君,请恕丁幕多言,当今,刘舍人虽是名播于野,且被朝表为殄虏护军。然,江北非同江南,且不言如何渡江。单是历阳,丁幕便闻流民四起,袭商于野。如果再往北,商道如何成行?”
胡煜道:“大管事放心,方才胡煜见过罗首级,人选早定,皆乃捍勇之卒。何况,刘圁兄长曾言,历阳郡经得袁郎君整治后,已无四窜流民。而庐江郡,自有刘圁兄长率队保护。至于淮南至上蔡,当今无人不知小郎君威名,何人敢行反对?”
“诺!”
碎湖朝着丁青矜福了一福,走到绿萝身侧,漫不经心的避过她乱踢的脚,把她扶到床上,接过雪雁递来的软枕,枕在她的腰上,悄悄扯过绣被,捏了捏四角,这才柔声道:“好生歇着,莫乱动。”又转头叮咛绿萝的四个小婢:“我将去吴县,你们不成偷赖,需细心奉侍,万不容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