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逖脱下头盔,来不及抹去满脸的汗渍,疾疾奔至案边,捧起水碗咕噜噜一阵痛饮。饮罢,将水碗重重一顿,喘着粗气,虎踞于案后。刚经历一番苦战,阵斩两千铁骑,逼得石虎后退十里,据城而守。可他的脸上却未见半点忧色,江南乱势渐呈、朝局堪忧、雄师补给完善,各方琐杂狼籍之事,令老将身心怠倦不堪。
果不其然,当她临身跃下时,骆隆猛地一抽马屁股,那马吃惊之下,向前拔足便奔,而她,当即摔了个正着。
一言既出,满朝皆惊,众臣皆识得刘浓,谦谦如玉君子也,竟有如此军功?若非出自祖豫州呈奏,教人怎敢相置信?!
“从何而来?”祖逖抹了一把脸,挺胸面对来人。
李矩扬了扬信,冷声道:“信中所言与汝言之真假,吾已不再深咎,但有一问,汝等携军至上蔡,乃奉何命?”
镇西军,征西将军?
骆隆笑道:“非也,铁石乃死物,唯人可活也!可将其铸为兵器,亦可将其铸为锄镰。”
刚晋五兵尚书的蔡谟捧笏出列,瞄了一眼刘隗,扬声道:“陛下,有一事容臣以禀,两月前,镇西将军呈奏为上蔡府君刘浓请功,然,不知何故,文奏搁滞至今,未议未呈。臣方入五兵,是以……”
“陛下,我等附议!”
司马睿神情蓦地一怔,半晌,方才想起江南另有一人北往,而此人,恰是华亭美鹤刘瞻箦。思及此人,他忍不住挑了挑眉,问道:“刘舍人想必将至上蔡,何来奏功?”
阶下,刁协与刘隗正在争论建军之事,刘隗力主建镇西军,以戴渊为征西将军,都督兖、豫、幽、冀、雍、并六州诸军事。刁协痛斥,称建军尚可徐议,却定不成为征西将军。
祖逖挑眉道:“何喜有之?铁石乎?”
“吧嗒!”
因紧临兖州,有兖州军坐镇于外。故而,徐州较安,而晋室对徐州亦非常重视,经常遣仕员入徐州牧民。此地,民风虽不若江南,却也不似庐江与淮北,恒温来徐县已稀有月,整天无所是事,百无聊耐之下,便坐床于堂审讼,聊以排解。
“这……”
此信,与张景同至荣阳,所讲内容却大非。
“咯咯咯……”
……
骆隆揉了几下,好似感觉无趣,松开手,耸了耸肩,边走边嘲笑道:“莫要担忧,他解了祖豫州之难,又占有义理,李司州何如他不得。况乎,此子极其事伪,长袖擅弄,各方皆有所备,何人可制得他?”
“将军,高见!”
李矩声音冰冷。
“嗯!!”
“诺,职下辞职!”
“哈哈……”骆隆捧腹大笑,再次向趴着的余莺伸脱手:“来!”
堂中两人面面相窥,无可何如之下,只得一人拿着一半,出了公署。公署外,观讼之民见之,面色各别,有人窃保私语:“桓府君,混闹也!怎可如此审讼?”
骆隆道:“由上蔡而至!”
当下,一干众臣纷繁捧笏附议。司马睿眯着眼,暗中策画,月前,若无祖逖勒兵寿春,遥制王敦,恐结果难料,祖逖,忠臣也!当即作决:“此事,隔议!”说着,暗觉怠倦难耐,挥手道:“若无它事,诸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