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
典史道:“三日内,来往渡口投栈者,总计三十有五,士族八,庶族三,商贾……”
葛洪长眉竖凝,冷哼一声,转目投向身侧几位郎君,不再作言。
刘浓负手于树下,目送牛车遥遥漫在夕照之端,方才回身返行驿栈,面上神情沉稳若水,木屐踏得安闲不迫,袍袂经风一吹,皱展。
“嗯!”
唉!
辕上郎君咬牙道:“杀之不死,其何如哉!罢,山阴!”
陈重当即传来主刑吏的县丞,命其领人分两路齐行,一起直赴武林山中探查行凶之地,一起则前去渡口驿栈查对三日内来往行人!
“待时而动……”
陈重挥手制住典史之言,苦笑道:“商贾查之何意,此事不难料定,定是士庶之人而为!且依虞贤弟所言,等闲庶族难养忘死阴士!如此一来,何人动手,昭昭于八矣!”
……
啊?!
驿栈门口,翘首以望的绿萝与墨璃提着裙摆奔来,前去钱塘县公署时,刘浓恐栈中有失,特命白袍分行,而她们俩则已然晓得小郎君昨夜遇袭!
宁斗君子勿惹小人,君子尚可欺之以方、博弈于棋,唯小人难防矣!汝既欲杀,来而不往非礼也!暗中已作决,只待葛****信而回,若非周氏所为,便设法将其诛之!若乃周氏所为,则唯有作于细,缓缓图之。之以是拜托于葛洪,乃占道义尔!有得葛洪见证修书,非论是否乃周氏所为,其皆会有所顾忌!哪怕毫无实证在握,但有得周义投栈记录,事情模糊了了!
亭内寂静,唯余落笔沙沙。
公署内,画亭中。
把帖仓促一观,神采倏然一顿,昔日刘侍中前去拜访亦不成见,此时怎地会来投帖于我?
辕上郎君蓦但是怔,喃道:“怎会有失!怎可有失!”
洁白的左伯纸上,朱墨作圈,中有笔迹燎草:吴兴周义!
芥香浮案左,素手俏添,梅花墨。
“哞!”
吴兴周氏?
说着,拍了拍犹自不平的县丞之肩,慢声道:“录籍送至则可……”
“喳,喳……”
将将一阙咏罢,廊上有县役仓促而来,递过一张名刺:“府君,有人投帖!”
来福与四名白袍紧随厥后,亦步亦趋,腰间刀剑闲逛。待将至驿栈门口,委实忍不住心中猎奇,悄声问道:“小郎君,这个渔家葛侯,会帮我们么?”
“小郎君……”
稍待……莫非,高门世家纷争?
但,周义,不成活!
“关内侯,稚川先生……”
“吴县孙盛,见过陈府君!”
日尚未落,遥耀中天。
门开,葛洪踏出来,侧首笑问:“瞻箦,但是已有端倪?”
陈府君眉头微皱,会稽学馆开馆在暨,路过钱塘世家后辈浩繁,人一多,事便多,迩来已连接几起事关世家后辈的控讼。钱塘陈氏不过次等士族,而来往者却皆是中、上士族,惹不得更怠慢不得,理事时便有诸般制肘,令人极是沉闷,却不得不打起精力,慎重相待。
稍后。
“陈府君!”
陈重再叹,言:“那刘郎君意在渡口,定有其因!此等世家博弈,你我怎可肆意参与此中!莫说无证,即便有证,亦是郡守与之交割矣!”
中上门阀世家,根深缔固于江东已近百年,虽经周玘、周勰反叛而导致郡望大减,现在更只余周札一支独撑门庭。然,若与华亭刘氏相较,还是庞然大物尔!葛洪断言,此事定非周氏阖族所为,应乃周义为报亲兄之仇而孤意行之!其将修书一封,致信周札,将此事细细言之;更言周札乃知礼尔雅之辈,定能辩得是非,取重着轻;断不教此类事体再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