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荟蔚捕获到他那刹时的一愣,叠在腰腹的莹赤手指悄悄翘动,心中没出处的有些恼,悄悄悔怨:唉,刚才真该好好难难你……当真觉得我不如你么……
刘浓踏入室中,漫眼打量居室,窗明案净,地上则铺着崭新青苇席。见得案上有一摞卷,上前捧起一看,嘴角一弯,笑意满脸,恰是《军书檄移章表笺记》三十卷。
刘浓嘴角略翘,单手背负于背后,挽袖在胸前,笑道:“正如葛侯所言,甚美!”
一时候,静室中唯余“呼噜”喝汤声!
葛洪瞅了瞅案上香炉,见燎烟缓缓,炉底浅浅积得一层灰,抚掌笑道:“瞻箦,昔有烂柯观棋,不知山中光阴。今方你我对席,亦同此感!我有素卷三十,愿借汝观之,待他日汝自山阴回返时,再行偿还!”
“妙哉!”
“哦!”
葛洪不知想起甚,望着院外夕照,渭然叹道:“君子应振声,叔夜非汤武而薄周孔……”
山中之日,格外嫩艳,将院中天井洒得一片金红。褚裒与孙盛正在松树下对弈,二人皆有些心不在焉,落子亦漫不经心,不时的瞅瞅内院。
褚裒目光跟着刘浓的背影一向延长,恍觉夕照余晖始终随其盘桓,恰若暖玉生烟,不由得感慨道:“瞻箦,心明若镜透,不沾尘外物,理应作我辈之榜样,当与其相习!”
目光穿过素色长廊,直直奔向对岸。小轩窗,正打扮!铜镜掩半颜,夸姣尽入帘……
两目相对很久,葛洪眼底戏弄尽去,缓缓一声击掌响于室中。刘浓长长暗吐一口气,再度深深揖手,心中则道:公然,此时的葛稚川尚是心胸济世安民之志的,如果再过些年,其一心醉于丹道,怕是我的这番言话,便会遭其扫地出门尔……
葛洪见刘浓阖首深思,面上神情沉稳沉着,不以隽誉自骄,不以出缺自掩,心中悄悄点头,颇是赞美,遂笑道:“瞻箦莫忧,汝之学问已合经世策论,只是尚缺知、法兼顾尔!”
葛洪正色道:“师妹,不觉出缺!”
刘浓持礼不言,俄然记起褚裒、孙盛尚在院外,当即揖手道:“葛侯,鲍夫人,光阴已不早,刘浓另有老友等待在外,便行请辞!”
廊上传来一声咳,二人这才恍觉天时有异,不知不觉竟谈了将近整日。
来福道:“那我遣人下山奉告,命他们在山下等待!”
年青俊妇眼睛乱眨,侧身看向刘浓,不知此言何意。
“嗯!”
少倾,渔夫缓缓起家,看着门口的冠玉美郎君,眼底隐显庞大,最后笑问:“瞻箦,不知汝是愿作鱼尔,尚是愿为行渔者?”
言罢,双手按膝,身子微微前倾,目光则直视葛洪。
渔夫顿碗大赞,俊妇眸子如雪。
褚裒笑道:“若非瞻箦,怕是我与安国尚在院外等待夕照,怎能得进此地!今后归家,将此事报与阿父,定不信也!如此说来,尚需好生感激瞻箦呢!”
待见刘浓踏来,同时起家唤道:“瞻箦……”
“师妹,出缺……缺食……”
少倾,刘浓深深一个长揖,沉声道:“谢过葛侯提携之言,格物致知、经世济国皆乃君子必习尔!刘浓虽愚笨,然学如不及,犹恐有失;冒昧哀告闻习其间之通窍,不知葛侯可否垂怜?”
二人沉深思考,渐渐震惊!以一碗渔汤而释江湖道术,此种谈吐闻所未闻矣!然,非论是江湖尚是道术,其言字字句句皆有所指,以人、鱼对问,直指本命赋性尔!模糊然间竟将向秀、郭象融为一体,可论可驳可反证!华亭美鹤刘瞻箦,年尚未及冠,怎可如此通慧而中转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