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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妨,节至便可。”
玉色瑞兽矗立于朱门摆布,林梢莺儿浅唱不休,自郗鉴入建康,近几日,郗氏门前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。无一乃白身,俱是玉冠锦服者。世人来此,一为郗鉴名重,二为女中笔仙。郗璇芳龄已然十九,犹待嫁闺中,不知多少青俊郎君深慕其容。
复观小谢安走笔似龙蛇,目漆如聚星,心神意笔四者合而为一,杳然长远、浑忘世外,且不时提笔蘸墨。很久,很久,待得褚裒身上爬满墨玉笔迹,小谢安在褚裒的袍摆勾下最末一笔,眼中神光越来越淡,渐而,面上潮红寸寸涂满。
小谢安揉着眼睛从梦中醒来,睁着苍茫的眼,四下寻了寻,未见着刘浓,皱了皱眉,嘟了嘟嘴,俄而,见褚裒衣衫若雪纸,而其所卧苇席色作乌青。吵嘴二色逼入眼,小谢安怔得一怔,眼中昏黄层层褪尽,继而,豁然一亮,蓦地按膝而起,朝着院中侍从招了招手,低低一阵叮咛。
睫毛一颤,郗璇端手踏前一步,轻声道:“阿父教诲极是,女儿抄诗三遍,即行嫁人。届时,莫论贺氏,亦或朱氏张氏,甚尔,命衰之司马氏,皆由阿父做主。”
竖日,雄鸡啼晓,晓雾自开。
“这……”郗鉴捋着须的手一顿,愤怒中生,却不该如何作答,半晌,憋出一句:“休得胡言,乾居上,坤鄙人,此乃天然之理,岂容汝轻渎?”
三遍!毛诗百首,现在方抄十余首,若待三遍抄完,不知几时也!郗鉴心中又怜又恼,满脸涨得通红,摆布一思,暗中一狠,干脆冷声道:“璇儿,汝可知,若汝再行游移,即将入宫矣!莫非,汝愿为司马氏之妇乎?”说着,冷冷扫了眼院中婢女,见一干婢女躲得远远的,遂轻声补道:“司马氏,命衰矣!”
“瞻箦,何需多礼,日前闻召,便知瞻箦必来,吾正有事与瞻箦相商。”郗鉴大步下阶,拉着刘浓的手,便往院内走,心中却七上八下,眉凝色忧。
面前宽袖乱飞,身上微凉微凉,褚裒苦笑道:“昔年,王逸少银勾铁划,笔透青案长年不干。目前,褚裒幸也,融身为案,恰逢安石脱神而出。不幸也,暨待稍后,不知将污多少净水也。”
城北,郗氏府邸。
侍从恭声答道:“东院兰室。”
红日爬东墙,斜照青石阶,谢奕抱着头冠醉卧于白苇席,睡姿极其不雅,在其劈面,褚裒身披洁白长衫,以肘作枕,睡得颇是憨甜,状若谪仙侧卧。
刘浓挥着袖子,笑道:“长年樊笼一朝开,浩浩墨意出神来,安石书此,不敷为奇。”
这时,随向来禀,成都侯拜访。
半盏茶后,褚裒身上墨干,迫不及待的钻入偏室中,任由谢奕拍打房门,就是不开。少倾,兄弟三人闹了一阵,分歧认同,褚裒捐躯较大,故而,字归褚裒。遂后,谢奕见袁耽不在,便问刘浓可曾得见。刘浓笑道:“彦道拜访温泰真去也,刘浓亦将前去城北,拜访郗公。”顿了一顿,似吐了一口气:“尚将往顾氏。”
郗璇不再问,迈着红蓝丝履,挽着朱绫背纱,行向东院。将将转出长廊,郗昙打斜窜出,埋着头,大步急走,挽着袖子,边走边问身侧侍从:“汝可看细心,确乃成都侯?昔日辩于雍丘,吾有所不及,目前定将其好生……”
谢奕乐了,在褚裒的屁股部位猛力的挥了几把,哈哈笑道:“季野莫悲,且待墨干,谢奕愿为君遍洒澡香,定可使君濯身归白。然,此字,当归谢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