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婢女浑身一颤,低首敛眉,改口道:“小娘子,威武。”
连续四个“难”,令袁耽眉头紧皱,看了看刘浓,瞅了瞅谢奕,见二人面色古怪,心中一转,干脆把袖一抖,挽手于眉,团团一揖:“此事,袁耽自知,难若登天矣!然,尚请瞻箦,无奕,季野,倾力襄助!”
车队将将隐于竹林深处,即见一辆富丽的牛车疾疾窜至小桥畔,前帘一荡,袁女正踹帘而出,瞥了眼桥畔小院,秀眉微微皱起来,叫过一名侍从,冷声道:“汝且前询,美鹤可至。”
月如眉,浅弯如水。
“彦道,你我订交,何需言谢!”刘浓行礼。
“哼!”话尚未落,即闻小谢安冷冷一哼,抱着双臂,满脸冰寒,娟秀的眉一扬一扬,明显因为袁耽忽视而气恼。
“才子即于面前,彦道何急也。”褚裒与袁耽一左一右的将谢奕拉稳,瞅了一眼锦帘,挑着眉,打趣道:“彦道如果急于见美,为何未往渡口?”
“谢安亦思美鹤……”小谢安眼若深海,定定的看着刘浓,在其心中,自幼即以刘浓为表率,动静举止与刘浓近乎分歧。现在,看着刘浓伸出的手,面上一红,将袍一缭,跃下车来,负手于背后,笑道:“五木君神光合离,时而搔首,倏而暗笑。其暗笑当为思美,其搔首,却已忘矣。美鹤,此乃君幼时之言,情难自主,情起,而一往情深。然否?”
褚裒瞥了一眼魂不附体的袁耽,嘴角窃窃一笑,用心把盏重重的一顿,正然道:“彦道,此时髦不为功成之际矣,若欲替刘并州正名,难,难难难。”说着,凝着眉头,好似在想有多难。
袁耽眉头紧皱,拉着刘浓快行几步,沉声道:“小妹已去渡口,若未见瞻箦,必定寻来,此地不宜久留,瞻箦可有他处?”
袁耽微微一笑,朝着小谢安也一揖:“然也,尚望谢氏麒麟儿,大力而为,袁耽感激不尽。”
袁耽却蓦地回过神来,眼睛豁然一亮,搓了搓手,涩然笑道:“瞻箦,瞻箦……”
“妙哉!!”世人大赞。
小谢安眉头微皱,耸了耸肩,双手一摊,叹道:“唉,五木君已不复往昔矣,其何如哉!情也,何物也,委实令人生畏也!”说着,浑身一抖,眼底透露鲜明。
小谢安不屑的挑了挑眉,满不在乎的一挥宽袖,冷然道:“今非往昔,琅琊王氏已难摆布朝局。成都侯,红阳侯尽在,郗公与顾氏、朱刺史若从,另有纪尚书、蔡尚书、陆尚书等公,以及褚氏与我谢氏,何言其三!”其音虽稚嫩,其意却森然。
“走,逛逛……”袁耽拉着刘浓,甩袖便走。
“无,无奕……”袁耽蓦地回神,一把拉住摇摇欲坠的谢奕,神情涩然,欲言又止。转眼之时,却见帘闭人退。
酒入胸中,七分暖,三分寒。
小谢安伸出双手,表里一摆,淡然笑道:“如果如此,即乃其二。自晋室立于江左,现在之上士,不敷双十之数,且身在建康者,不敷十数……”言至此处一顿,仰着下巴,翘着木屐,笑道:“陈郡谢氏、袁氏,当为此中矣。”
闻此一言,刘浓多日来阴霾的胸怀裂开一条缝,暗觉丝丝轻风吹入胸中,将愁绪一点一点的剥离。跳下车来,向小谢安伸脱手,笑道:“安石,情之一物,即乃胸怀之念,思念常久,若海静流。刘浓居上蔡,常忆安石,安石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