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司马绍心中愈发羞怒,面上神情阴晴不定,手背青筋凸现,猛地一挥袖,冷喝:“捉,莫论其藏身那边,且与朕捉回建康,奉旨结婚!”
“诺!”刁协眉毛一抖,渐渐一揖,遂后,踏上石阶,小斜眼咕噜噜一阵转,瞥了一眼鳞节深宫,揖道:“陛下,现在荀氏既已定。该当顺水复进,宫中另有一名公主,芳龄也已及笄……”
司马绍挥了挥袖,朝着远处老宫人招了招手。老宫人叠步而走,司马绍轻语几句,宫人领命而去。稍徐,司马绍回身瞅了一眼刁协,见刁协垂眉肃袖,心生感激,对刁协道:“帝室势衰,即有忠臣力扶,尚望刁爱卿秉忠持正,不负满腹贤人教诲。”
“噗嗤……”
“然也!”
婢女们簇拥于一侧,见小娘枪弹得极其专注,一个个眸子转来转去,你瞅瞅我,我看看你,嘴角弯着含笑,欲笑而不敢笑。
待诸公相互扶携而去,司马绍去而复返,头戴十二旒冕冠,身袭日月星斗兖服,双手按着白玉栏,微微倾身,谛视着百官慢悠悠摇出台城。迄今为止,他方知先皇为何常常散朝之际,皆会回返此地,无它,皆因胸中意气难平,堂堂晋室天子,六合之君,却仅掌台城一隅。
袁女正嫣然一笑,站起家来,将琵琶递给婢女,拍了鼓掌,抹了抹额角细汗,娇声道:“走吧。”
袁耽只得蹲下身来,瞅着满脸含霜,嘟着小嘴的小妹,轻声哄道:“小妹,阿兄应无奕之邀,时候将至……”
“朴咙,朴咙……”琵琶声不依不饶,沿着回廊缓缓浸来。待至一个高音飞缭于天,久久不散,袁耽神情蓦地一怔,心知小妹怒了,仰天一声长叹,问门前侍从:“几时了?”
……
日前,他欲将寻阳公主嫁于颍川荀氏荀羡,从而皋牢北地世家,焉知,荀崧却吞吞吐吐、顾摆布而言它。为此,他尚筵请荀崧,对其好生一番安慰,并寄以厚望。荀崧胜情难却,只得隐晦应下。殊不知,次日却闻荀羡竟已逃离建康,直奔豫州去也。
“丑时三刻?瞻箦将至城东渡矣,妙光亦至矣……”
暖暖晨阳爬上了青藤墙,斜斜拂着“曲”字回廊。
“小妹……高见也!”
“陛下!”
“唉……罢了……”司马绍挥了挥手,意态萧索,堂堂司马氏,嫁女已成愁。
司马绍眉头紧皱,神情极其踌躇,不由眯着眼睛,以手拍拦,沉声道:“清河屡世盘曲,不容轻亵。昔年,先皇欲尚之以宗正曹统,何如清河未允。朕居太子时,曾闻宫闱传意,清河欲嫁成都侯。”说着,揉了揉眉心,明显心中烦忧。
袁女正身子一顿,细眉微皱,嘟着嘴,渐渐回顾,嗔道:“阿兄思美,故而,愚不成及也!”(未完待续。)
“阿兄何愚也!”袁女正抱着琵琶,歪着脑袋,凝睇着阿兄,半晌,叹道:“信封纹着蔷薇,必来自华亭。阿兄本日有异,时而,搔首踟躇,俄而,抚掌默笑,继而,不住问时。此景必乃思美矣,阿兄之美在何矣,华亭也。诸此,本日,他必至也!”
司马绍微微一笑,一卷袍袖,迎着红日,向深宫行去,走着走着,蓦地一顿,捏掌作拳,悄悄咳嗽起来。直直咳了数十息,才极力忍住,面红若血透,眼中缠着血丝。
“朴咙……”袁女正不答,抱着琵琶乱缭,其音激越,令人闻之胆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