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洒然一笑,缓缓转首,却又与谢奕对上了眼,谢奕耸了耸肩,挤眉弄眼,一脸的轻松舒畅。成都侯心想:莫论何时,无奕俱是此般,笑者狂笑,悲则纵歌,泰山崩裂而不惊,实乃当世名流。
却于此时,殿中响起朗朗之声,璇即,绯色阵营中有人缓缓起家,未看刁协,捧着玉笏独自行至殿中心,朝着龙床上的司马绍深深一揖:“陛下,臣有禀。”
“附议,附议……”
便在此时,袁耽按膝而起,阔步行至天阶外,朗声道:“陛下,臣有奏!”
刁协见司马绍眸子充血、额角渗汗,想起一事,心中悸恸如潮涌,硬着头皮上前,沉声道:“陛下,臣另有一请。”
刘浓正襟端坐,一缕彤阳拂于其身,恍若绯玉生烟。袁耽体贴则乱,搓着玉笏,欲言又止,遂后,歪着身子瞅了瞅成都侯的神情,见刘浓泰然自如,嘴角微抿,眼底星光开阖,明显正在想事。
“臣,刘耽,附议!”
“事隔南北,不成轻议也……”
“陛下,圣明!!!”
“将魂待血,北地唯艰……”
“启奏陛下,臣,再无他意。”刘浓深深一揖,沉默徐退。
“陛下!”
“谢过陛下。”刘浓缓缓起家,朝袁耽点了点头。
红日照朱殿,光辉煜灿。
当是时,百官面面相窥,即有人眼睛一亮,意欲起家,殊不知,却闻成都侯再道:“陛下,事关忠节,臣岂敢滋意推断!然,臣有义妹,恰乃刘越石之女。此女万里南渡,飘零无依,是故,忽落臣属。继而,臣得闻旧事,方知越石冤也。此女虽失族碟,温长吏已然为其佐身,按律,当入大司徒府审议。”
温峤渐渐挺身,直视刁协,眼锋越来越锋利,昔年,司马睿之以是言,‘莫谈刘越石,愿作与钩沉’便有刁协之功,若非其咬定越石部将投胡,而诽谤越石不臣,事也不至此!当即,踏前一步,居高临下俯视矮小的刁协,沉声道:“刁尚头戴玉冠,手捧朝笏,当作此言。然,若非越石抵胡于外,抛颅于野,江南何安?悲乎,我等享誉于此,坐论山川,越石却骸骨埋野,魂离清风!如此忠臣,岂可置而后议!”言罢,缓慢的瞥了一眼刘浓等人。
“哦,另有此事……”司马绍眼底蓦地一缩,极力忍着颤抖的嘴角,按着龙床稍稍动了下肩头,眯着眼睛看向大司徒王导,笑道:“爱卿得闻此事乎?”
言至此处,神采哀痛,语声却轻缓:“昔年,北地豪强四十不足,筑坞堡,拢流民,修戈茅,前仆后继,尽为抗胡。现在,刘浓屈指一数,尚余何人?”说着,冷目直视刁协,沉声道:“英豪已作古,何忍泼墨涂?!”踏前三步,朝着司马绍沉沉一揖:“陛下,越石冤也,越石悲也,此乃北地将士之冤也,此乃北地将士之悲也!陈情以待雪也!”
“呜呼,忠奸实难辩矣……”
想着,斜眼看向龙床上的司马绍,见天子眉头深琐、神情难堪,心道:‘臣当为君谋,臣当为君忧,刁协岂可置身于后。’当下,暗一咬牙,甩着袖子,捧笏而出,朗声道:“陛下,此事隔年长远,干系严峻,不成轻视。再则,按律当陈情大司徒府,复行庭议。此时议之,分歧礼法。”
重重的唤声响起,如雷贯耳,震得司马绍浑身一震,继而,缓缓开眼,斜眼一看,见是刁协,往左一掠,乃是纪瞻与郗鉴,前者目光焦心,后者目光如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