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……”
杨少柳淡淡的应着,莲步轻踏,走向中楼,边走边道:“我自入中楼,勿需人拜见,亦勿需诸般俗礼。”
昨日,陆玩本欲拜别,却被纪瞻挽留。
碎湖迷了下眼,紧了紧腰间的手,忍不住的感慨:‘若论色彩与风韵,何人可比杨小娘子?嗯,昨日之少主母相差仿佛。’欠身万福,细声道:“碎湖,见太小娘子。”
将出西楼,身后传来一声唤,一转头,杨少柳携着嫣醉、夜拂、革绯,款款行来。雪花飘飞,领前一步的杨小娘子还是缚着丝巾,梳着巾帼髻,斜斜插着一枚离鸾步摇,身袭大红斗蓬,左肩嵌着一束碗大海棠,夹得面庞极小,浅浅迈着雪丝履,脚尖花瓣一颤、颤。
雪,下得正紧。
往年逢雪,常常行经此地,她会不时回望身后的萍踪。而本日,她却仿似忘怀了,一步步来到箭剁口,孑然立于熟谙的位置,放眼望向庄园。
莺歌领命而去。
碎湖红着脸,一声娇嗔,眸子里却转动着泪花。
“噗嗤……”
碎湖微微一愣,眸子眨了一下,正色道:“嗯,命人速速前去潭亭扫雪,备上各色吃食与头酒,醒酒烫需多备,温于壶中。而后,勿需奉养近前,遥护。闲杂人等,莫近!”
“嗯……无妨,我只是想,邻近一观旧庄。”
“碎湖……”
这时,雪雁穿过回廊直直走向棱墙,待至近前,万福道:“大管事,小郎君起了,少主母尚歇。”
曲领神情一喜,快步而去,行至一半,却晃了晃头,暗道:‘大管事此言,为何如此耳悉,与何人类似?’皱眉沉思,蓦地间,恍然大悟,情不自禁的裂了裂嘴,笑道:“昔年,小郎君亦曾言及,几近一字不差。”
雪雁咬了咬嘴,怯声道:“大管事,妙戈,妙戈好似极怕见小郎君。婢子有几次,恰逢她于暗处,偷瞧小郎君。”
“勿需多礼。”
徐氏皱眉道:“绿萝小君前几日承露,身子更加慵懒。然,礼不成废,稍后该当前去拜见少主母,可需带上小少主?”
雪纷繁扬扬的洒着,碎湖一手提着裙摆,一手捉着雨镫,沿“曲”字回廊而行,廊面光亮,投影拂纱。
白袍曲领着十名带刀戌卫从箭哨而来,瞥见此景,吓了一跳,按着刀,快步上前,沉声道:“大管事,雪正浓,墙上滑,切莫攀之。”
妙戈自廊角转出,明眸缓睐、傲视生辉,端手于腰际,浅浅一个万福:“大管事,唤妙戈何事?”
妙戈未作涓滴踌躇,浅声而应,随即,再度一个万福:“只是,主母需人侍侯呢。大管事,何不将小郎君习性奉告少主母之婢呢?”
碎湖轻声一呼,提着裙摆便欲伏身,却见杨少柳已然回身而去。
“罢了!”
犹记昔年,薄雾似纱荡,燕子飞时,双双。现在,茫雪似蝶,百花残尽,独立。
“娘亲!”
小郎君昔日有言,鼓起时,振翅可入彼苍,纵情时,倦羽已作归巢……碎湖也碎湖,至今而后,小郎君已为郎君,切莫唤错……郎君心胸天下,根底却扎于江南,碎湖也碎湖,汝有何能,可使郎君如此看重……碎湖,雪景若雾景,如果登高一逐,也答应令人畅怀……
白袍曲领暗中抬目,细心辩了辩大管事的神采,放下心来,嗡声道:“大管事赏雪,我等不便打搅,告别。”言罢,按着腰刀,重重一个阖首,领着戌卫持续巡示院墙,却悄悄留下一人,使了使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