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娘子,莫怒莫怒……”
革绯螓首微垂,柔声道:“小娘子但且宽解,近两年,我们虽少有出海,然,李先生每逢仲春,即率庄中隐卫驱舟入离岛,复携离岛将卒,东行诸岛,半载复归。是以,莫论舟与岛,尽皆安好。”
“道若不可,乘桴,浮于海……”
稍徐,司马睿回顾,走到案后落座,欲提笔赋雪一阙,心中却混乱如麻,几番几次,未落一字。愈思愈怒,越怒越觉手中毫笔重若千斤,渐而,枯瘦的手碗不住颤栗,再也握不住笔,“啪哒”一声,笔落案纸,璇即,“噗”的一声闷响,蓬血怒洒浸纸,渐渐晕开,恰若一团梅。
杯中酒,酒印颜,樱唇微含,落红半阙。宋祎眸子凝睇着酒中容颜,眉心朱砂微微一皱,轻笑:“也许,来年春浓,雪即融!”
宋祎未回顾,嘴角悄悄一翘,轻声道:“退下吧,著雪留下便可,稍后,殿下返来,且入此楼。”
宋祎未接信,双手掌着朱色栏,微微倾身,眸子逐着轻柔飞雪,探手出外,以指尖接了一枚雪花,置于眼下细观,雪动手即化,丝丝浸入指纹中,浅凉,伊人眼眸游离于雪融,心机随雪不知飞向那边,很久,悄悄一笑:“著雪,墙内梅,墙外梅,梅处墙内即雍容,与牡丹争色,若处墙外,即蓄暗香,散于空谷,万载亦不失。”
浅雪染月洞,朗朗的咏声扑雪出院,稍徐,郗鉴大步入内……(未完待续。)
江上雪,落水即融,嫣醉想华亭,曹妃爱眸子投于微澜江面,细眉微颦,在思考信中之事,半晌,将镫交给嫣醉,把信纸半数作三,揣入袖囊中,接过金丝楠木小手炉,轻声道:“华亭之舟,可有备妥,离岛可有补葺?”
“冰雪林中著此身,不与桃李混芳尘,俄然一夜暗香发,散作乾坤万里春。”
石婕妤跪坐于龙案侧,沉默研墨,此事原属宫女之事,她却深知,司马睿极喜她的手腕,浩洁若玉,缓缓转动时,自有暗香携袖。焉知,本日司马睿却未看她的手腕一眼,只顾谛视镜中人。
二人独处时,宋祎从不唤殿下,向来称司马绍之字,司马绍极喜,臻臻笛魂总于别人分歧,随便铺案于廊,即显画心,偶然溺称,妖娆难言。司马绍淡然一笑,抿了一口酒,复赞:“此酒,清冷澈魂,与昔日分歧。”
天井深森,尽作雪笼,穿过前庭,复行中庭,转行于假山,安步于朱廊,蓦地一抬首,伊人倚红楼,红、白、绿,三色相间,浅浅一笑,如玉生烟。
言罢,面显期盼之色,她已有经年未归华亭了,早想华亭的桃林、满月西楼了,亦想归去看看,刘浓与陆舒窈、绿萝的孩子们,有多标致……
嫣醉从未见小娘子如此着态,赫了一跳,从速扶着小娘子的手臂,欲安慰,却无从劝起,小娘子与革绯在说甚,她似懂非懂,只知,定然与华亭侯相干,遂咬牙道:“小娘子莫怒,待,待其返来,好生怒斥便是……”
“是,小娘子。”著雪身子一颤,凝着眉头垂首。
周札复了散,衣冠庞杂,双手捧着艳姬的脸颊,暗中衔着小丁香,好生一阵厮磨,而后,意兴高涨,将艳姬一推,提着酒壶,歪倾斜斜的站起家,盘桓于雪下、潭畔,继而,将酒壶一扔,敞胸露腹斜卧雪中,撩了撩银须,劈手接过艳姬扔来的雪毛麈,渐渐挥着,放声作咏:“生年不满百,常怀千岁忧;昼短苦夜长,何不秉烛游!为乐当及时,何能待来兹?愚者珍惜费,但为后代嗤!大连兮大连,而本日月倒悬,俗世缠事,徒何如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