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得半晌,未有覆信,骆隆悄悄揭开帐帘一角,只见祖逖伏身于案,心中一惊,大步跨进帐中,扶起祖逖,见其面色惨白,下颔染着纸中墨,从速以手探鼻,呼吸微小却犹存,顿时大定。
地发杀机,龙蛇起伏!
四月二十九,刘浓接获祖逖来信,命言续率军效力于其帐下,暨调韩离入径关,守陈国。
蒲月月朔,刘中郎荣胜而归,万民戴德,一起唱诵:“失我洛阳,泣泪成行;得我中郎,胡骑魂丧;失我绿柳,牛羊不寐;得我白骑,怀楚何殇?硕硕兮仓鼠,盗我粟粮;累累兮比目,但观中郎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
“霹雷隆……”
祖逖回书一封,言:宁赠鸡犬,不予胡酋。
骆隆来到中军帐,正了正冠,扫了扫袍摆,沉声道:“将军,石勒已撤兵!”
稍徐。
刘浓孤坐半日,振甲而起,将祖氏步兵易名为龙骧卫,任言续为都尉,陈军轩辕关。次日,祖逖复来一信,邀刘浓蒲月中旬至陈国一晤,且令刘浓代掌颖川。
虎牢:韩潜、韩续陈军万五,荥阳:李矩布军万六,陈留:祖逖屯军两万,轩辕关、径关各据强军五千,而上蔡若快马加鞭,数日便可直抵颖川。
刘浓抱着小绮月,将她顶于肩上,朝着关上走去,阳光漫漫洒下来,眷着血袍,恋着总角,一者健旺,一者娇小,格外和顺。
郑钰面色蓦地惨白,泪水盈眶,唯恐女儿瞥见,仓促撇首,浑身颤抖。
“罢了。”
太兴四年,四月十八,终南山,崩!
待流民入关,白袍奔逸绝尘,直入关中。为防胡骑侵袭颖川,刘中郎将引军据关,暂待光阴。
小绮眸子闪了闪,答道:“教诲尔子,式榖似之!可,可绮月不是螟蛉,刘中郎也并非蜾蠃。”说着,黑漆漆的大眼睛转来转去,一眼瞅见刘中郎剑眉微凝,唯恐他不喜,便抱着刘浓,又亲了一口,唤道:“寄父,寄父,莫食绮月。”
孔蓁娇笑,荀娘子挑了挑秀眉,抿了抿嘴。
石勒着衫而舞,修书一封,言:其美其华,复再来否?
待长长的《小宛》咏毕,小绮月拍了拍胸口,吞了吞口水,盯着刘中郎,等他再咏,她好持续。
半晌,郑钰低垂了首,紧了紧怀中的女儿,颤声道:“刘中郎,我家夫君,是否据城而守?”
刘浓淡然一笑,顶着小绮月走到关上瞭望台,但见日渐西移,余光扫北,划落一片殷红,仿佛披着一层血纱。
小绮月挥扬着小手,在人群中寻觅阿父,搜刮一尽,未能见着阿父,小嘴瞥了瞥,眸子一眨,挂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于睫毛上,将落未落,楚楚不幸,令人见而生软。
……
郑钰悲从中来,紧紧捂着嘴,不使本身嚎啕大哭而失礼节,渐而安静,无声的抽泣,却将小绮月递给了刘中郎。
陈留无战事,石勒引五万雄师与祖逖对峙足月,二人未交一战,不似仇敌,且仿若至好老友,经常手札来往,石勒赠了祖逖一柄富丽的宝剑,出鞘即断。
“阿娘,为何抽泣?是因绮月哭了,阿娘也哭么?绮月不哭了,阿娘不哭了。”小绮月抹着娘亲的眼泪,抽着小鼻子,把泪珠儿吸回眼眶,不幸兮兮的模样,让民气生揪疼。
刘浓笑道:“绮月了得,已然熟读《毛诗》矣!可知‘螟蛉有子,蜾蠃负之。’作何故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