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献容浅笑道:“且唤阿娘。”
阳夏城西,刘浓道别韩潜,刘浓往西,韩潜奔东。待至西南分岔口,刘浓勒马于旧亭畔,瞥了一眼身后,唤过孔蓁,细细一阵叮咛。
孔蓁受命,将率两百骑送无载入建康,当下,女都尉偷偷瞟了一眼华亭侯,复又瞅了瞅斜劈面的女子,咬牙道:“使君,此去建康足有千里,何不携入上蔡?”她不想去建康,想回上蔡。
“哈,哈哈……”刘浓怔了一怔,随即领悟,伏于飞雪背上,放声长笑。
“锵、锵锵……”
红筱眸子一溜,见了小绮月低头沮丧的模样,心中由然一乐,策马靠近,笑道:“绮月,稍后,且待绮月寄父返来,红筱便带绮月放纸莺,我们骑马放,可好?”
“诺。”
“何物?”
宗子刘熙喝道:“不成胡言,应唤阿囊!”
无载嘴角浅弯,双手各拽一条马缰,好似牵着的并非飞雪而乃华亭侯。待至旧亭后背,她放开了手中缰绳,走光临风处,任由软风拂面,乱了轻纱,媚了双眼。
“笑,笑甚!”桥大美人勒不住马,神情难堪不已,瞋目娇嗔。
“嗯,绮月可有驰念寄父?”刘浓神情正然,蹲下身来,将小绮月抱入怀中,走向飞雪。
“希律律……”
刘浓嘴唇见血,微微生疼,正欲加劲挣开,她却松开了手,离他一步之遥,媚着眸子,浅含笑着,就那么悄悄的、定定的看着他,继而,嫣然一笑,挽着轻纱,浅浅一个万福,柔声道:“无载去了……”言罢,独自走到亭畔,踩着马蹬,冉身上马,悄悄一抖缰绳,杳但是去,雍容华胜,一起叮咚。
“阿囊,阿囊……”
小绮月扯了扯寄父的裙甲,眯着大眼睛,唤道:“寄父,寄父……”
红筱抿嘴一笑,红影疾闪,身子打横一旋,扯住小白马的缰绳,斜斜一拉,将小白马定住。而此时,刘浓已然上马,捧下牛角盔,疾疾走过来,伸脱手接太小绮月,将她悄悄放于地上,复又伸手,看向桥大美人,目中情浓。
唉……刘浓沉默一叹,只得翻身上马。
桥大美人一声娇嗔,脸颊浅浅红了,想起了华亭侯临走时,便对她咏了这一阙《硕人》,且霸道的将她抵于廊柱,深深的吻她的眼与唇,迄今为止,常常思及,尚令人耳目滚烫。
少倾,无载指着北方,喃道:“华亭侯,无载娘亲尚身陷于胡,君乃人中英杰,自江南北渡,如果有朝一日,可救回无载娘亲,那该多好。”
刘浓并未奉告她无载的身份,仅修书一封,命她送入建康交由纪瞻。华亭侯看了看骑于马背上的锦衣女子,未看她的眼睛,转首对孔蓁道:“快马加鞭,来回仅需月旬,不得有失!”
数今后,时令已入六月下旬。
将将行至转角处,便听宗子道:“阿囊亦乃汉羊,乃父皇所捕!”闻言,羊献容浑身一颤,不敢转头,提着裙角缓慢疾行,待离得渐远,背抵廊住,闭上了眼睛,珠泪洒落。
五废六立,身陷刘胡,羊献容……
夏季余光缓浸玉石长廊,一半辉煜、一半暗淡,羊献容身袭华丽鸾裙,头戴颤翼凤冠,眉似堆云簇柳,肤若凝脂玉膏,眸如吵嘴璃珠,唇不点而红,樱嫩崇高,极其素净,任何人见之,皆不敢信其年已三十有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