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嘿,安国所言甚是,此乃困月之笼,存之何意!”
“孔蓁,会卸甲!”
蓦地回顾,祖薤雪裳融于月中,款款而来,待至近前,浅浅一个万福,递上一封信,轻声道:“刘郎君,此乃阿父拜请!”言罢,螓首欠垂,再度一礼,渐渐走入宫殿中,雪影渐不见。
自始至终,孔蓁呆呆的,尚未回神。
待见白骑逐月,绵荡而来,裂嘴一笑,理了理冠带,提起树下竹篮,迎向刘浓。
桓温冷然一笑,举盏仰脖,将余酒一饮而尽,瞥了瞥潭中月,七星一阵乱抖,“碰!”的一声,掷盏碎月。半晌,弯下身来,凝睇潭中,眼神时而迷离,倏而锋利,叹道:“昔日,红楼七友,现在,桓温独外,美鹤已封侯,吾却守潭中,自愧弗如也。大丈夫也,七尺男儿,岂可久居温软之怀矣!”
空旷广袤,轻风阵阵。祖逖走出了亭,背靠亭柱,双腿肆意伸展,融身于埙声、风中,月下,眼神静澜而有神,其人若骨,当林风袭来时,浑身袍带滋意任洒,犹若醉月山鬼。
刘浓提了提裤子,见孔蓁羞得脚磨脚,心中由然一乐,整天阴霾豁然大开,笑道:“勿需自责,刘浓自行换衫便可!”言罢,胡乱披了宽袍,未着头冠,提剑而出。
风声裂耳,昨日如画,卷轴揭示。
孔蓁眉梢一扬,巧步转到刘浓背后,双手各拽一条甲带,用力一扯,殊不知力劲过猛,便听“哗啦啦……”一阵响,胸甲、裙甲齐齐坠地,而此尚不算甚,有片甲叶勾住了刘使君的中裤,跟着一起脱落。
刘浓捏着薄薄的信,星目泛潮,沉沉闭了闭眼,将信寸寸揣入怀中,奔驰于月下,直走城东。孔蓁领着五十骑紧紧跟从,却见刘浓将马打得疯快,飞雪拉起道道残影,状若白箭,嘶风裂云。
“瞻箦,瞻箦!!”
世人抢上,祖逖尚未亡,呼吸安稳,裂开的嘴角,微微上扬,似对劲浅笑,若不屑傲睨。当下,世人仓促回返,韩潜背负祖逖下山,待至山下,千余儿郎见将军弥离垂死,黑压压的跪了一片,水月亦为其所凝。
刘浓奔向祖逖,欲扶起他。
半晌,螓首一歪,浅浅喃道:“始今方知,何为魂曲!人类同而魂异非,其音,何人可捕?”言罢,提起雍容长裙,抱着琵琶嵌入帘中。
“令在!!”二十余外姓将领闻声而伏,铁甲锵锵,其声雄浑,其声悲怆!
闻诺,祖逖眼神突然一放,直欲与天上皓月争辉,渐而,暗淡泯没,头冠一歪,挂于剑柄上!
“将军!!”
女子答:“不知。”
刘浓跨步至门外,转头笑道:“汝乃骑都尉,战阵乃汝善于,何需习人奉甲!吾将至城东,一同随往!”
刘浓孑但是立,盏茶以后,回望了一眼宫殿,但见宫楼直插半弦月,理应巍峨雄浑,不知何故,却雾隐于苍,朦昏黄胧间,唯余道不尽的萧索与森然,沉默一叹,见孔蓁牵马而来,缓缓吸得一口气,缓缓下沉,继而,翻身上马。
古埙流月,飘过月海,绕拂松林,沿着山颠一起往下泄,待至某处打着璇儿,挑逗心间。牛车停靠于此,有人度量琵琶坐于车辕,萝裙拖曳于辕下,随风轻冉,扣着凤首的纤指欲捕音,烟云水眉却浅凝浅放,漂渺难捉。
夜月山亭。
篮中有物,“咕咕咕”,鸣个不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