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国,别名陈郡,始置于秦,因履遭战乱而见证世态变迁,时而归楚,倏而为梁,曹植封郡于此为陈王,陈郡谢氏、袁氏源生于此。复因毗邻大河而北控洛阳,故,亦乃兵家必争之地。
首车辕上的车夫,搭眉了望远方,稍徐,转头道:“将军,人尚未至!”
坐于车中的祖约花眉一挑,当即命车队顿滞,揣帘而出,凝目看向山坡桂树,冷声道:“美鹤擅鸣,小九定然携着那女子,欲投其所好矣!然,美鹤乃何人?江东之名流尔,名流者,唯喜雅物也!”说着,瞅了瞅佐近,指着不远处一笼吐芳桂树,笑道:“吾亦不与他争,且于此地,摆案置酒,静待美鹤前来!”
“仆咙……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祖约奇道:“爱君,此乃何物?”
祖约畏妻,竟不敢直目而视,揖而未起,脖心滚着汗珠,恭声答道:“其人擅咏,擅辩,擅琴,乃当世之名流也!”
“未至便好,若人已至,我何需前来?”
“拙!”许氏冷声喝斥。
……
祖约道:“名流喜雅物,故而,拙夫特备精履一双,乃巧匠耗时半载方成,内刺玉莲花开……”
祖延摆了摆手,笑道:“美侯乃海内名流,祖延鄙人,亦心神驰之,切勿以俗礼相待!敢问美侯,此女之音,尚可堪得?”
十里桂香缠袍,五百骑士妖娆,风卷浪涌般漫浸草泽,巨枪若林,马胜骄龙,虽仅五百骑,夺天抢地的气势却璇风卷野,令祖延眼底一缩,不自禁的退后一步,随即,徐吸一口气,紧了紧手中酒盏,神情顿缓,笑道:“来也,来也……”
“呼……”
骆隆懒洋洋的以手枕头,面泛潮红,轻挑的将唇间草絮吹飞,逞着余莺不备,伸腿一绊,将余莺复又绊入怀中,单手揽腰,翻身压住,狠狠一顿践踏,笑道:“祖延、祖约已然前迎,一者赠美,一者奉金,你我何需太急?此地风景极好,莫若……”
祖约顿时矮了一截,双股颤抖而盗汗凝溪,不知不觉的滚了满脸,极想伸手抹一把,却不敢冒昧,便听其妻道:“那华亭美侯确乃名流不假,然,其族商队长年来往,所图乃何?不过孔方之间也!”说着,看着祖约那战战兢兢的模样,心中更加不喜,怒道:“汝之破履,何足言道!”言罢,拍了鼓掌。
祖延悠悠然的神情蓦地一变,疾疾斜了一眼车中女子,重重一声假咳,转而,笑容复起,挺胸掂腹走向刘浓,笑道:“常闻人言,华亭美侯擅琴,惜乎,本日刘郡守未曾携得绿绮于身,如若不然,共鸣一曲,岂不美哉!”
祖延度步至案,浅浅斟了一盏,捉着酒盏走到山坡边沿,一时眉眼尽开,正欲放声作咏,蓦地想起一事,当即提盏复回树下,瞥了瞥另一辆富丽的牛车,笑道:“稍后,待美侯前来,汝且鸣赋一曲!”
帘中人的声音软中带脆,虽仅吐一字,却如珠玉坠盘。祖延细细的瞅了一眼绵绣边帘,但见帘中簪花动摇、倩影浅弯,对劲的一笑。
“爱君,高见!”
话将落地,草丛中飞出一只酒壶,赫了老牛一跳,车厢随即摇摆不休,余莺惶恐,当即跳下车,拽着裙摆走向草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