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虎、虎虎……”地动山摇,斩马裂鬼。
太兴四年,八月初三,洛阳之战毕,歼敌两千,阵斩石勒十八骑,桃豹!
革绯烟眉微凝,端手于腰际,浅浅一个万福。
洛阳之西,血莲绽放。
骆隆闲逛着酒壶,挽袖于眉,淡然一揖,继而,将酒壶一挥,搭拉于背后,悄悄一夹马腹,慢悠悠向城东虎帐摇去。
捷报传至上蔡,华亭侯拍案大赞,座下佳宾侧目轰赞。
梦碎,爆裂飞渣。
“希律律……”马啸若龙,来回贯穿,鞭挞罪过。
凝睇数息,眉宇渐呈和顺,以手抚尽匣上灰烬,谨慎翼翼的揭开,捧出一只青丝履,小巧而精美,内刺束束粉桃,履面干净,边角光滑,明显,经常有人细心照拂。
“将军也将军,魂返来兮,魂返来矣……”
昌武纵声狂笑,眼泪夺眶而出,滚了满脸,其人却不抹,按着箭剁口,猛地一用力,跃于其上,伸开双臂,柔声唤道:“阿姐,阿姐,临时稍待,昌武来也……十里桃花一起风,漫卷萝裙履安闲……”歌声悲怆,昌武飘飞于风中……
“哈,哈哈……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太兴四年,玄月初二,祖逖亡!
“誓,誓不撤退!却,却者,斩!!噗……”
“标首关旗!”
目不斜视,垂首直入,看了一眼卧榻之人,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沉声道:“将军,合肥有信至。”
“戴誉,戴郎君……”
“别过。”
稍徐。
太兴四年,玄月初二,寒露。斗指甲,将军卸甲。
“骆隆,见过祖小娘子。”骆隆沉默避于一侧,眼角余光却瞟着身侧伊人。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华亭侯已然娶妻,乃江东陆氏,正值社稷飘摇之时,不容轻亵!然,晋室正宗之公主,岂可下嫁为妾?即使滕妻亦不成为!石婕妤惊诧不已,仓促回返帝宫,奉告司马睿。
半晌后,骆隆发展出室,待至室口,“扑嗵”一声,跪伏于地,蒲伏贴身,悲稽。
骆隆仰天一声长叹,面上却落满飞絮,漫天落絮似雪,抹之不尽,亦懒得抹了,遂将酒壶系于腰上,大步入内,将将转过廊角,恰逢祖薤领着几婢快步而来,裙角飘缠飞絮,仿佛安步于茫雪中,因其低着头,几乎与骆隆撞在一起。
少倾,将丝履悄悄移至案角,手掌平平捺过案上左伯纸,提起狼毫,直通作书。
“旬月内,弟当南下……弟当……弟,你我皆已老朽,然,心志唯坚,该当剖忠事晋,望弟莫自弃!”朗朗读念声,飘零于暗淡之室。
征西将军戴渊与杜弢,据城对峙数月,两方各行其事,互不来往。故而,庐江郡还是赤地数百里,流民尽窜历阳。
束阳洒眼,迷离,昌武以手挡了挡,继而,缓缓回回身,翻开充满油渍污垢的布衾,内存一方布囊,解开囊绳,中有一套汉袍,渐渐卸下身上胡袍,着右衽汉衫,戴方顶青冠。
……
昌武摇了点头,慢条斯理的一揖,笑道:“缚面侍胡,不死又何如?昌武苟活至今,暨待恶僚身亡矣!现在,毒僚将亡,昌武死又何惜!”
半个时候后,风声凛啸,乾坤沉默,唯余血河静淌,沿着草海、黄沙一起铺洒。
话将落地,余音犹存,蓬血作莲,盛放于帐顶。
太兴四年,八月初八。
骆隆弯了弯身,瞥了眼祖薤微敛的眼眸,稍稍斜踏半步,微微倾身,低问:“将军,可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