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得日斜高台,旗影翻滚,刘浓与众佳宾出虎帐,直奔峰城。
城墙上暴起一团箭雨,鹞鹰疾掠铁翅,避过蓬洒箭矢,蓦地将身一扭,撕云裂风,直抵洛阳宫城,待至此地,收敛羽翅与长啼,重瞳疾转,辩清方位,滑翅泄下,“嗖”的一声,扎入孔孔格格中。
小棘奴挑了挑眉,回顾瞅了瞅亭畔浅笑的袁秀,复又看了看身边小绮月,胸膛一挺,当即捞枪斜打,退后数步,迎视诸公,微微含首,璇即,露齿一笑,展开枪影,时扑时击,状若鹰龙。
室中一片昏黄,极其狭小,内里仅一案、一榻,酒盏庞杂于案上,布衾一半在榻,一半垂地。昌武身着左衽胡袍,仰躺于榻。其人乃慎县昌氏后辈,数载前为石勒所虏,现为桃豹帐下参军,观其面孔,眉清目秀,何如却染满宿醉污垢。
当下,刘浓携一干佳宾入河西虎帐,郭氏等妇人则随桥游思一道入上蔡,小棘奴扛着大枪欲入虎帐,刘浓极其喜他,即点头应允,小绮月拽着纸莺,不肯回上蔡,眸子紧盯小棘奴,不放。刘浓微微一笑,当即命红筱领着二个小人儿,一并同往。
“阿姐,且稍待,呜呜……”男童呼喊着,蓦地,脚下踩空,“扑通”一声,栽倒在地,暗觉浑身刺痛,忍不住的抽泣。
“子灵魂兮为鬼雄!!”
“棘奴……”
小棘奴捧枪肃立,人小而枪大,枪身近乎有三人之高,两厢一济,极其煞眼。陈眕等人惊赫莫名,半晌,老族长笑赞:“此乃何人之子,竟有如许风采,暨待几载,幼雏羽丰,几复霸王乎?”
鬼叫,鬼叫!!漫天的鬼叫声,充满于林间,塞满了胸腔,堵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“气若吞龙,势若天崩,壮哉!”
小绮月坐在顿时,斜倚于红筱之怀,斜拽纸莺,眸子却盯着奔行于草丛中的小棘奴,心想:‘好短长,好短长,扛大枪,尚且如此快……’
人群至亭前顿止。
“阿弟,阿弟……”
鹞鹰翻斩于天,飞临洛阳城。
“子灵魂兮为鬼雄!”
现在,昌武睡得极酣,肆意的摆着“大”字,面泛红潮,嘴角染着一抹笑,稍徐,懒懒的翻了个身,斜抱陶枕,低喃梦话:“十里桃花一起风,漫卷萝裙履安闲,松烟抚眉夜望月,何人打马门前过……阿姐,阿姐……”悄悄唤着,眼角渐溢泪,嘴角流酒涎,挂丝成线。
……
待至河西桥,陈眕思及洛阳战事,侧首看了一眼神情安闲的刘浓,捋须道:“华亭侯号令诸坞而军容鼎盛,然,当真不虑洛阳之战乎?”
“绮月,见过……”
“哈,哈哈……”
“绮月,见过钟父执。”
“嘿嘿……”小棘奴发觉到小美人的目光,斜仰着头,裂嘴一笑,不知何故,面上蓦地一红,不自禁的以手背抹了把鼻子。
一入虎帐,风啸马嘶,旗号若林、浩大如海。汝南诸县、诸坞与鹰扬卫、百花精骑、青壮营联营并结,一望无边。现在,奉刘浓为宗主的县、坞二十不足,大小不一,总计万余部曲。
小绮月捏着标致的簪子,趁着无人重视,缩于寄父身后,悄悄抹了抹额角,拍了拍胸口,心想:‘好累,好累呀,犹胜扛大枪呀……’想着,想着,眸子斜溜,欲寻那扛大枪的,未见着人,猛地扭头,却见小棘奴恰居身后。
刘浓沉默一笑,与徐乂对了下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