蓦地间,柔然公主欢畅的跳到树下,格格笑着,提着疏松的裙摆转了一圈,水铺于席,恰若红莲怒放。而后,学着桥游思的模样,端手于腰间,歪着脑袋观画,垂垂的,嘴巴嘟起来了,身子越倾越斜,细眉愈颦愈深,长长的睫毛眨了眨,挂了泪珠于其上,欲落未落。
晴焉捧着铜镜,歪头赏识着新式发髻,笑道:“小娘子,瞧瞧,尚可否?”
众女相处已有半载,桥游思极喜她活泼敬爱,细细一揣摩,问道:“闾柔思归乎?”
“噗嗤……”
“奇也,奇也……”晴焉微微倾身,眸子落进画中,细细找了一通,撅了撅嘴,皱眉道:“小娘子,为何画中无小娘子呢?”说着,见小娘子鼻尖染汗,便又取出丝贴,为小娘子蘸尽细汗。
“晴焉,不准笑话他……”
“格格,刘中郎,梨花美乎,君不见乎,唯余我家小娘子也……”
柔然公主未听懂,但她能读懂桥游思的眸子,重重的点着头,公开里,却紧紧的拽着小拳头。她来上蔡半载不足了,初时的别致早被思念尽覆,她早想逃了,何如却不知该逃向那边,此地离大漠、草原好远,好远,远的令人不敢设想。何况,她是刘浓的俘虏,按柔然风俗,她是他的人了,可,可他却不要她了。是怕我再射他么,不会的,闾柔不射了……柔然公主内心好难过。
晴焉道:“搭眉,故而手酸。”说着,作了个掂足搭眉的模样。
晴焉眼睛迷了迷,稍徐,弯着嘴角,把青梳伸入水盆中蘸了蘸,至中腹轻抹,将雪抹作锻,轻声道:“小娘子,稍后是作画呢,尚是行棋?亦或与闾柔放纸莺?”
晴焉歪着脑袋瞥了瞥,嫣然道:“小娘子,刘郎君常言梨花性洁,冰清澈魂,不该人间物语。实在,依晴焉看啊,任它千树万树齐开,也不若小娘子往树下一倚呢。君不见,君不见,常常小娘子俏立于树下,刘郎君的魂便飞了么……”
荀娘子秀眉飞挑,下认识地便欲辩驳,却又因心中莫名震惊,竟然无言以对。
红筱从刘浓的房中出来,看得也是一愣,款步走到梨树下,轻声道:“小娘子,但是要摆案作画?”
霎那间,乌雪似瀑布,滚荡不休。
晴焉颤了颤眉,脱口道:“刘中郎巡示汝南,如果返来,定然不请自来,何需晴焉……”瞅了瞅小娘子,掩了掩嘴,柔声道:“是,婢子这便去看看。”内心却道:‘小娘子念着刘中郎呢,一日不见兮,如隔三春兮……’
梨枝融雪,苇席簇白,一身雪纱的桥游思,款款落座于此中,恰若冰雪天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