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游思……”
晴焉歪着脑袋瞥了瞥,嫣然道:“小娘子,刘郎君常言梨花性洁,冰清澈魂,不该人间物语。实在,依晴焉看啊,任它千树万树齐开,也不若小娘子往树下一倚呢。君不见,君不见,常常小娘子俏立于树下,刘郎君的魂便飞了么……”
这时,晴焉仓促由院外而回,人尚未进院,声音已然扬起:“小娘子,婢子候了好久,刘中郎也未归,婢子脚酸了,手也酸了,咦……”瞥见荀娘子也在,面上蓦地一红。
桥游思抹去她睫毛上的泪水,刘浓未对任何人言及闾柔的来源,却令闾柔于荀娘子共处于公署西院,而院外是炎凤卫,聪明的小女郎岂会不知此中有异,柔声道:“且待他日,游思待mm问……”
蓦地间,柔然公主欢畅的跳到树下,格格笑着,提着疏松的裙摆转了一圈,水铺于席,恰若红莲怒放。而后,学着桥游思的模样,端手于腰间,歪着脑袋观画,垂垂的,嘴巴嘟起来了,身子越倾越斜,细眉愈颦愈深,长长的睫毛眨了眨,挂了泪珠于其上,欲落未落。
少倾,晴焉给小娘子梳了个奇特的发髻,近似十字髻却非,后脑未叠发,满把青丝水泄至腿弯,脸颊两侧缔结双环,各系一朵雪莲,俏俏拂着耳坠明月珠,夹得面庞娇小盈俏,既端庄又明丽。
晴焉颤了颤眉,脱口道:“刘中郎巡示汝南,如果返来,定然不请自来,何需晴焉……”瞅了瞅小娘子,掩了掩嘴,柔声道:“是,婢子这便去看看。”内心却道:‘小娘子念着刘中郎呢,一日不见兮,如隔三春兮……’
三月梨花三月雪,一束一簇暗香来,桥游思眸子凝在梨容中,底子未听清。
红筱走到廊上,搭眉看了一眼艳阳春日,旋步走进室中,捧出了套甲木人,又打来两盆净水,对着日头,沉默濯甲。自打桥游思北来,红筱便奉刘浓之命,需得寸步不离,炎凤卫实乃为桥游思所建。
室内笑声融春。
“嗯!”
荀娘子秀眉飞挑,下认识地便欲辩驳,却又因心中莫名震惊,竟然无言以对。
红筱从刘浓的房中出来,看得也是一愣,款步走到梨树下,轻声道:“小娘子,但是要摆案作画?”
“晴焉,不准笑话他……”
荀娘子笑道:“晴焉为何手酸?”
廊上,红筱抱着牛角盔缓缓擦拭,瞥了一眼树下人,抿嘴一笑。晴焉款款拜别。
桥游思莞尔一笑,慢转瑶首,伸出根雪嫩手指头,点了下晴焉的额角。而此一指,便似绛珠仙子点雪,点得雪融百花开,主仆二女目目相顾,樱唇绽放,娇娇含笑。
小娘子真美,美到极致也,刘中郎每日看着,内心应是难以物语吧……晴焉倚于廊柱,扑扇着眼睑,愣愣的想。
汝南,已然一派昌隆之象。
桥游思跪坐于窗前,捧着金丝楠木小手炉,明眸秋瞳剪着帘外梨花,晴焉跪伏在她的身侧,将小娘子的三千秀发斜斜揽于怀中,如锻似乌锦,微小浅阳悄落其上,隐有悄悄玉莹活动。青梳三十二齿,仿佛和顺的手,缓缓拂过发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