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焉捧着铜镜,歪头赏识着新式发髻,笑道:“小娘子,瞧瞧,尚可否?”
柔然公主眸子一颤,嘴巴撅得更高,腾地噌起家,气咻咻的提着裙摆,狠狠的踩着青石板,窜向院外,荡得四条辫子舞个不休。
桥游思未照镜子,丽质本天生,何需明珠寄,捧着小手炉来到院外梨树下,仰着螓首,浅浅闭了眸子,嗅了一口清爽的香气,嘴角渐渐绽放。
汝南,已然一派昌隆之象。
众女相处已有半载,桥游思极喜她活泼敬爱,细细一揣摩,问道:“闾柔思归乎?”
桥游思伸出素手,以袖子缓缓挥着画墨,笑道:“晴焉,且去看看,如果他返来,请来观画。”
荀娘子挑了挑眉,忍俊不住,笑了笑,心道:‘洛羽常言,晴焉乃是蠢婢……’抿了抿嘴,按膝而起,看了看天气,对桥游思道:“候他何为,他出巡汝南诸坞,劝耕农桑,本日一定会归。纵使返来,想必已入夜。”
稍徐,刘中郎将来,英姿不凡的荀娘子来了,身后跟着甩着四条水辫的柔然公主。闾柔对琴棋诗画不感兴趣,却对牛角盔与铁甲影象犹深,不时的拔拔盔上的红缨,摸摸冰寒的甲衣,眨着大眼睛问东问西,红筱软软笑着,不答。
荀娘子摇了点头,笑道:“游思切莫理她,刘,刘中郎留她于此,必有深意。”
荀娘子秀眉飞挑,下认识地便欲辩驳,却又因心中莫名震惊,竟然无言以对。
待将至县公署,新月如镰,高挂于天。郭璞等伴同人士,纷繁作分袂去,刘中郎翻身上马,牵着飞雪安步于月下。
少倾,晴焉给小娘子梳了个奇特的发髻,近似十字髻却非,后脑未叠发,满把青丝水泄至腿弯,脸颊两侧缔结双环,各系一朵雪莲,俏俏拂着耳坠明月珠,夹得面庞娇小盈俏,既端庄又明丽。
“噗嗤……”
“晴焉,不准笑话他……”
“闾柔,观、画!”
晴焉道:“搭眉,故而手酸。”说着,作了个掂足搭眉的模样。
皓腕凝云,墨笔浅绘,桥游思作画与陆舒窈恰好相反,陆舒窈擅浓墨,桥游思擅细描,一笔一缕巧夺天工,勾画静月流思,描捕朗日清风。
小娘子真美,美到极致也,刘中郎每日看着,内心应是难以物语吧……晴焉倚于廊柱,扑扇着眼睑,愣愣的想。
将将踏出院中,身后俄然传来一声娇呼……(未完待续。)
荀娘子笑道:“晴焉为何手酸?”
三月梨花三月雪,一束一簇暗香来,桥游思眸子凝在梨容中,底子未听清。
荀娘子一撩袍摆,落座于苇席中,按膝观画,半晌,深深的凝睇着桥游思,欣然叹道:“画中不见游思,却于美鹤之眼而复见。观画而知人,君心剔透如雪,浑不染尘也。美鹤,何德何能,竟使游思眷恋至斯,甘愿赋魂于别人之眼!”
“嗯!”
此乃盛景繁画,描的是上蔡。自刘中郎归江南而始,小女郎画了足足三月,画中共有四景,各作春夏秋冬。
“嗯,劳烦了。”
“尚可。”
晴焉颤了颤眉,脱口道:“刘中郎巡示汝南,如果返来,定然不请自来,何需晴焉……”瞅了瞅小娘子,掩了掩嘴,柔声道:“是,婢子这便去看看。”内心却道:‘小娘子念着刘中郎呢,一日不见兮,如隔三春兮……’
但见得,春夏之景,繁华簇柳,鸟语花香。青青弄巷中,孺子盘腿坐于门前,手捧短笛。刘中郎身着箭袍,孑然立于风中,目逐村庄、竹林、篱笆墙,头微微歪着,好似正在细捕风中模糊的笛声,薄薄的刀唇微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