芥香缓浮,刘中郎沉静坐于案后,剑眉紧簇,辩其神采,好似在思考。
袁担心中捉奇,仓促转至假山后背,未见人,皱着眉头想了一想,转至侧面,弯身低头一瞅,山中斜凹一洞,内里极深,洁白的裙角模糊泛动,粉丝履脚尖掂翘,后跟离地。野梅斜生于洞中,山洞正面在另一方,想来,此女子曾入山颠摘梅,何如却够不得,只能于此掂足。
伊人喃了一声,随后,肩头一颤,加快脚步,萝裙一阵滚荡,三晃两晃窜出洞中。
“啪!”
脑后挨了一下,不疼,冰冷凉的,反手一抹,拽了满把雪,脖心冷浸。
“彦道,彦道!”
殊不知,人尚未走近,却恁不地瞧见一只玉手至假山孔洞中盈盈探出,够了一够,未够着。随即,便见那素手柔荑伸开五指,以指尖轻戳花茎,好似欲将最浓的那一朵,戳落。
谢奕与褚裒大惊,纷繁安慰。袁耽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,沉默一笑,挺直身子,按膝不语,眼角余光偷偷的掠着室外。
袁耽瞳孔骤放骤缩,揉了揉眼睛,垂垂辩清了面前之人,紧皱的眉头渐渐放开,嘴唇却越来越白,复又闭了下眼,甩了甩头,而后,挥开谢奕的手,独自冲向刘氏主院。
刘浓拍案而起,剑眉飞扬,将袍一撩,两步跨出案席,朝着袁耽深深一揖,朗声道:“彦道,果乃真男儿也,刘浓敬佩!”言罢,朝谢奕与褚裒使了使眼色,拉着二人拜别。
此事,袁耽早有所虑,见三位老友投目凝顾,神情颇是担忧,便微浅笑了一笑,正了正冠,扫了扫袍角,揽手于眉上,沉沉一揖,朗声道:“袁耽并非忽性中起,人存一世,仓促百年,草木一发,百日寒暑!瞻箦通竣豁达,抵心不违,终娶陆氏娇女。因此,安知袁耽不成聘而娶之?纵使现下难为,如果妙光愿待,袁耽即便毕生不娶,亦当白发谋之!如果妙光不肯,袁耽亦可等得!”
朱色阆苑,雪止于林下,影固于泉中。
刘浓捧起茶碗,浅饮一口,看着碧绿的茶汤,脑中却灵光忽闪,一个吵嘴相间的影子陡现即逝,剑眉一凝,搁下茶碗,问道:“彦道,如果此女确处庄中,君当何如?”
吴郡桥氏乃棋画双绝,桥然棋力仅在桥游思之下,袁耽亦擅博弈,若论樗薄投五木,天下间罕逢敌手,然此弈非彼弈,未几时便败下阵来,朱焘随即持续。
袁担心中七上八下,狼籍如潮,眼瞪欲突,喉咙里咕咕有声,却怎生也喊不出来,仿若遁入梦魇,冒死挪脱手掌,猛力的掐了一把腰间,痛苦袭来,牙关即开,叫道:“妙光!!”
小谢安缩了缩头,喃道:“贤人有言:喜怒哀乐之未发,谓当中,发而皆中节,谓之和。致中和,六合位焉,万物育焉。彦道兄长,哀之于表,却礼事行,非为中和也,实不成取也……”
“何人,安敢偷袭于我?!”
殊不知,俏脸绯红的小仙子闻知后,两把小梳子唰呀唰,突地从刘中郎胸膛上撑起来,双手托着小下巴,喃道:“夫君,言外有音也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
闻言,袁耽神情蓦地一变,半晌,捧起茶碗深饮一口,团团一揖,沉声道:“诸君皆乃袁耽存亡老友,袁耽不敢有瞒,妙光实乃刘并州之女。若妙光真入江南,袁耽定当呈禀谱牒司,为刘并州请命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