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刘浓与陆舒窈温存缠绵以后,斜斜揽着娇妻香肩,将此事奉告。
“彦道,彦道,何故如此?”谢奕用力摇摆着袁耽双肩,大声喝道。
“彦道,岂可如此也……”
袁耽大惊失容,也不知自那边突生一股子力量,双掌用力一撑,竟然挺身而起,拔腿便向假山的另一面追去。将将转出竹林,便见一抹吵嘴相间的影子飘过廊角。心中嗵的一跳,三步并作两步,窜出竹林,殊不知,脚下木屐却踩中一根横木,身子蓦地一个趔趄,啪嗒一声,滚倒在地。
“刘妙光,刘妙光……”袁耽双臂愈箍愈紧,好似深怕她就此消逝于面前。
……
谢奕已知此事,点头道:“今非往昔,自至晋室立于江东以来,南渡士族日增不减,注籍自是不难,然若欲复中山刘氏上士门楣,此举,不缔于逆势登天也。”
褚裒眉头紧簇,似在思考方才那一局残棋。
小谢安惊魂犹不决,怯怯的撇着袁耽的背影,拢着衣袖走到谢奕身边,惊道:“阿,阿兄,彦道兄长,何故,何故也?斯,斯文尽扫也……”
刘浓拍案而起,剑眉飞扬,将袍一撩,两步跨出案席,朝着袁耽深深一揖,朗声道:“彦道,果乃真男儿也,刘浓敬佩!”言罢,朝谢奕与褚裒使了使眼色,拉着二人拜别。
谢奕眼睛越眯越细,心中也惊,当即揉了一把小谢安的头,也不睬他,大步追上袁耽。
稍徐,袁耽揉了把脸,搓得满脸通红,目光沉凝如水,呼吸却短促如雷,猛地一捶案,怒道:“此皆为胡人之故也,若非胡骑肆掠中原,豪杰儿郎岂会得志至斯!”
刘妙光,刘琨之女,现处庄中……刘浓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袁耽,心中不堪唏嘘,此事荒诞非常,却情发有因,岂可令彦道过于尴尬。当即,便唤过室外侯着的碎湖,细细一阵叮咛。
谢奕与褚裒大惊,纷繁安慰。袁耽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,沉默一笑,挺直身子,按膝不语,眼角余光偷偷的掠着室外。
“彦道,彦道!”
脑后挨了一下,不疼,冰冷凉的,反手一抹,拽了满把雪,脖心冷浸。
殊不知,俏脸绯红的小仙子闻知后,两把小梳子唰呀唰,突地从刘中郎胸膛上撑起来,双手托着小下巴,喃道:“夫君,言外有音也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
袁耽脚步狼籍,几乎将从林间窜出的小谢安一头撞翻,挥着衣袖,头也不回的大声道:“且莫顾我,我自寻瞻箦!”
便如谢奕所言,衣冠南渡如过江之鲫,北地世家过江即衰,不衰反胜于昔者,寥寥无几。何况,中山刘氏唯余一介孤女,且被王敦军府定名为流奴,岂能再复上士门楣!
“难也,难也……”
“刘妙光……”
袁耽接过莺雪递来的酒盏,挽盏于唇,深深饮了一口,烈酒入喉,洗濯于胸,既暖且辣,酌得人浑身百孔尽张,情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,按着双膝,缓缓起家,漫不经心的打量苑外,忽见一束樱红俏生于野。
这时,碎湖悄悄入内,附耳道:“郎君,乃主母近婢妙戈!何如,其人却言,若非刘并州之女,便乃华亭刘氏之婢,宁死亦不肯……”
袁耽跌得不轻,下巴磕在横木上,嘴角顿时见血,头冠也滚落于雪堆中,而他却浑然不觉,嘴里喃喃有声,挣扎着爬起来,三两下甩却脚上木屐,挥着广大的袖子,扑向廊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