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裂嘴一笑,提起搁在箭剁口的桐油镫,阔步回转,法度不徐不急,碎湖莞尔一笑,复提裙摆踩脚窝,不时转头张望,偷偷笑。
恰于此时,院门口俄然响起一声娇喝,随即,小静言粉脸若霜,神情肃杀的窜出来,站在门口,双手叉腰,拦住了来路。
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乎……刘浓摇了点头,心中却轻巧非常,把袖一卷,快步走入室中,新婚燕尔,当细细描眉也。
刘浓负手于背后,歪着脑袋打量娇妻,室中未燃灯,鹤纸窗尽展,泄进一片水白,漫浸着淡金抹胸襦裙,把那三千乌雪衬得更加和婉澈亮,细细一瞅,雪嫩的玉脖似染有一点朱痕,仿佛唇印。
言语未能持续,因刘浓一口气,封住了樱唇,随即,刘中郎将娇妻打横抱起,揽着腿弯,走向阁房。
斯须间,陆舒窈亦辩出了自家夫君身上的芥香味,心中一松,娇羞轻喘。
此时的大管事端庄不复,高雅未归,睫毛不断颤抖着,手指绞来绞去,脚尖的蔷薇花瓣纹荡不休,状若怀春女子立于桃花下,人面花复红,羞不自胜。
碎湖未有发觉,满心满腔都堕入了玩耍里,她踩得极其专注,伴跟着身子的轻微起伏,半螺髻上的簪花步摇不时浅浅颤抖,隐有叮铃声。鼻翼凝了颗颗细汗,嘴角微微弯着,显得极其高兴。
小女郎皓腕赛雪,固执细笔划得极其出神,两把小梳子不时轻颤,灵动致极。
一个嫩嫩的声音喝道:“堂堂谢氏小郎君,何故言而无信也!你我三人垂钓于潭,得鱼两尾,蓄为猫食,窃猫两只。早已言明,陆小郎君一只,静娈亦当得一只……”
碎湖歪着脑袋,用力点头。
少倾,低头沮丧的小谢安被押送出巷,怀中已然平坦若川,而那只乌黑的小猫则伏于小静娈的怀中,正喵喵叫着。
小谢安拍了拍小猫脑袋,把它塞回广大的怀中,喝道:“稍安勿燥,勿要引敌!”说着,脚下却不断,辩其方向,欲逃向院外。
“岂会不记得,当时明月在,拂桥携影归。”
“无妨。”
“碎湖……”
抹勺见刘浓出去,神情一喜,便欲弯身施礼。刘浓嘴角染笑,挥手制止。抹勺想了一想,把墨盘悄悄搁于窗台上,叠手叠脚的退出室中。
雪日难辩时,待至东楼已是酉时三刻,若乃晴时,孤日悬空便将隐没于天涯。
“夫君,舒窈,舒窈作画呢,画的是寒潭饮雪,饮雪图……”
刘浓淡然一笑,未作言语,却伸手拔了一下小女郎脚踝上的小金铃,拔得陆舒窈眸子溢水,将螓首埋入他的怀中,悄悄的斯磨,娇羞难耐。
小谢安瞥了一眼小静娈,再瞅了瞅威风凛冽的陆静言,仰天长呼:“恰若四周楚歌,走投无路矣!力拔山兮气盖世,时倒霉兮骓不逝。骓不逝兮可何如!猫兮猫兮奈如何!”
待至旧地,刘浓脚步一顿,回回身来,看着猫着腰的碎湖,微微一笑:“碎湖,若再不止步,便将……便将……”
小谢安嘴里大声喝斥着,身形却轻巧迅捷,脚下一个急旋,便已避过明白猫的偷袭,而后,也不转头,拔腿便奔,踢得雪花飞扬,鼓鼓的怀中却钻出一个猫头:“喵喵……”
陆舒窈浑身轻颤,软软的有力,胸口起伏似绵峦,抹胸襦裙下,雪嫩浮玉一片,素手掌着夫君的胸口,推了推,隔得稍远一些,瞅了瞅窗外,羞道:“夫君,画眉当用眉笔,况乎,时候尚未至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