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裂嘴一笑,提起搁在箭剁口的桐油镫,阔步回转,法度不徐不急,碎湖莞尔一笑,复提裙摆踩脚窝,不时转头张望,偷偷笑。
陆静言与小静娈嫣然娇笑,谢奕抱臂于廊柱,眉头挑了挑,无法的一笑,却于转眼之时,在陆静言身上一滞,神情如有沉思。
斯须间,陆舒窈亦辩出了自家夫君身上的芥香味,心中一松,娇羞轻喘。
一个嫩嫩的声音喝道:“堂堂谢氏小郎君,何故言而无信也!你我三人垂钓于潭,得鱼两尾,蓄为猫食,窃猫两只。早已言明,陆小郎君一只,静娈亦当得一只……”
陆舒窈并未发觉,嫩玉眉心浅浅凝皱,眸子尽落于画,只顾推腕堆色。
抹勺见刘浓出去,神情一喜,便欲弯身施礼。刘浓嘴角染笑,挥手制止。抹勺想了一想,把墨盘悄悄搁于窗台上,叠手叠脚的退出室中。
半晌。
“呀!”
刘浓沉默一声轻叹,伸出双手,悄悄的按着她的肩头,柔声道:“光阴荏苒,一晃将近三年,若非你劳累于内,华亭刘氏焉有本日。”
“夫君,别,别咬,嘤……”
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乎……刘浓摇了点头,心中却轻巧非常,把袖一卷,快步走入室中,新婚燕尔,当细细描眉也。
便在此时,室别传来抹勺的声音:“郎君,袁郎君有事相询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
刘浓从怀中取出一物,缓缓展开那半张左伯纸,扫了一眼,淡然一笑,而后,将纸半数作三,叠回三角原样,复揣入怀中,笑道:“你家小郎君非是神人,与你普通,置身于此,融于雪下。也许,转眼百年,一杯黄土尔。旧事难追,亦莫需再追,但记此生,顾恤此世。”
小谢安嘴里喃喃乱嚷,东瞅西瞅,见势不成为,本欲伏首乞降,却恁不地瞥见右边有条冷巷,当即作决,“嗖”的一声,窜入巷中。
刘浓左手负于背后,右手掌着桐油镫,箭袍的下摆与细雪融会,萍踪的深浅近乎分歧。碎湖螓首微垂,眸子轻闪,提着裙摆,掌着镫,紧随于后。
陆舒窈咬着嫩唇,眸子寸寸熔化。
小谢安瞥了一眼小静娈,再瞅了瞅威风凛冽的陆静言,仰天长呼:“恰若四周楚歌,走投无路矣!力拔山兮气盖世,时倒霉兮骓不逝。骓不逝兮可何如!猫兮猫兮奈如何!”
“小郎君……”
“咦,安敢追我……”
肩头暖暖的,那暖意顺着小郎君厚重的手心,丝丝缕缕钻入内心,洗濯了不安与娇羞,碎湖缓缓抬起眉,闪着睫毛,俯视着身前之人,小郎君的神情极其朴拙,温和笑容如阳春,见雪即融。
言语未能持续,因刘浓一口气,封住了樱唇,随即,刘中郎将娇妻打横抱起,揽着腿弯,走向阁房。
刘浓剑眉一挑,又吻了一下她的眉,正色道:“舒窈不知,画眉岂需眉笔,心若至时,凝情足可画烟眉。”说着,把她拉入怀中,缓抚背后和婉的长发,柔声道:“舒窈,怨怪为夫否?暨待十余日,为夫便将北归。”
雪渐怯,飞絮化作点滴,刘浓与碎湖慢行于棱墙。
“嗯!”
待至旧地,刘浓脚步一顿,回回身来,看着猫着腰的碎湖,微微一笑:“碎湖,若再不止步,便将……便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