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 在水中央[第1页/共4页]

一声脆鼓响起。来了,曲水流觞!

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;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心。

世人皆在咀嚼,方才对诗太急,并不觉有奇;此时细心一思,那第三首诗立意绝佳,可堪为近年所闻之最。何况,其轮作三首,非论是旧作还是新作,皆可佩服世人于面前也!如果以人定品,天下世家无人可居一品,因为一品乃贤人居之;以刘浓的家世,最高亦只能定作四品。可陆晔所言只论诗品,非是论人定品。

水声亦默,落针可闻!

刘浓身形猛顿、滞足!还是避不过啊,我若报名,世人便会晓得此中情由;如此一来,郗伯父颜面尴尬,而我亦将置身风口浪尖。可我若不报,世人岂不会妄加猜想?报与不报,皆因将才那翻问诗而再无退路……

郗鉴笑道:“士华兄,若论诗,这三首诗,将作何论?”

周札次子,周稚俄然问道:“小郎君才情如泉涌,怎地不留下姓名?”

这一声宏亮之极,似呼似唤,又似等候已久。

刘浓沉默以待,一一品其诗文,心中亦是暗赞:世人皆言吴郡姿色过于水秀,所出之诗文娟秀不足、内气不敷,此乃大谬矣!刚才有两首诗,立意甚雄,模糊竟能听闻金戈!唉,世家后辈,亦不皆是迷恋安闲之辈啊!诗文养心、铸意,若胸无丘壑,怎可发之?

闻言,刘浓面不见骄,不徐不急的朝着陆晔揖手道:“谢过陆大中正!”再退后三步,向身前的郗鉴揖首:“谢过郗公!”

祖盛皱着眉等了半天也无,上游再飘来一堆堆红枣,他干脆蹲在水边,抓起一把塞了满嘴,笑道:“位置偏僻亦有好处,起码有物可食!”

郗鉴挥袖而至,越前一步,眯着眼睛看向白须飘飘的周札,拱手沉声道:“周太守!!”

“妙哉!”

沉!

有人拍案而赞,是陆纳。

郗璇唰的脸红透,这是隐言她移情别恋啊!她心机聪明,自见了刘浓在此,阿爹方才亦很有深意,便悄悄笃定:“我要将计就计,就在本日将以往告终!不成再拖,以免节外生枝!”

郗璇咬着唇双肩颤抖,这诗字字皆似箭,箭箭往她内心钻,真觉惭愧满怀。

“珠联生辉……”

一树桃花,映得芳红勺勺!

世人点评,分歧以为:其年纪尚幼便能作出这首极其应景的诗,实属不易。当下,陆晔笑道:“顾氏幼麟,当在汝!”

郗鉴突道:“稍待,流觞尚未绝也!”

心中一松,将盏一搁。

郗璇反手指向身后,说道:“请以此树言诗!”

郗鉴道:“玉辉,何必惧流言!”

陆舒窈俏俏落座,一眼瞥见陆纳还在朝那人挥手,心中一惊,问道:“七哥,那人是谁?”

曲水九绕,待绕至八转时,因隔着一方丛柳,世人皆不见,有些则是见而不见,坐得那么远,不是怯场又是甚么?

陆舒窈长长的哦了一声,缓缓转头,瞥向斜对岸的郗璇,内心则道:“是个美郎君,若真是他操的琴,倒和女中笔仙挺班配!”

世人目光不自主的随其而迈,身子有前倾者,亦有后昂者,神态各不不异,但皆震于当时。刘浓踩着青石,踏行至水源尽处,双手持盏举至额,由上至下,缓拉。

他答得极快,郗璇根本来不及细思,横着心,道:“再题月!”

刹时间,曲水八转之处皆响惊言,就连泉源处的陆玩、陆晔、顾和等人亦是微微变色,脸孔相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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