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微微一笑,叮咛刘訚再取一壶酒,独自递到案上。朱焘见酒心喜,拔泥便倒,也不要他斟。
而王羲之则喜出望外,也不回归阿叔身侧,自行坐在了刘浓身边。看似和顺如绵的倚在卫夫人下首,公开里却伸了食指与中指,朝着刘浓勾了勾。刘浓理也不睬他,心中大汗:你个小屁孩,当我也和你一样么?活像一个偷了蜜小狐狸。
道:“虎头,你有如许的好酒,怎地不与世人分享,只顾自家呢。”
挺身而疾行,奔行潭边,将周伯仁扶起,再环目四扫,眼中有赤火,眼中有精芒,射得世人纷繁垂目而避。
“搁着吧!”
别人纵书时快时缓,他却与人分歧,腕翻如荡,若行云似流水,如涓而淌,没有半晌逗留。不过两盏茶的工夫,两首七言短诗,便跃然于纸。
一语击水,水起三千。
朱焘把他们俩个的模样,都看在了眼里,被逗乐了,一口浓烈的酒没包住,顿时喷了一桌子。
刘浓顿首,这便是西蛮校尉!胸中有豪情滋长,此时于今后无益,可进不成退,按案而起,纵声道:“刘浓虽幼,身份渺微,亦愿身修诗书,倾家而蓄武曲,以待王召!”
笔落惊风雨,诗成泣鬼神。
王羲之依言而行,将那股浓似刀的辛辣气缓展于身,哈了一口气,双眼晶亮欲滴水,半晌,说道:“你的酒,太浓了!好酒,稍后下山,我有物相赠。”
“公然比我小!”
一声长长,双手揽在眉前,遥揖。
推杯而换盏,咏诗而畅志,正得其靡靡乎,洋洋乎之时。
识时务者,为豪杰也!
字呈于案,她微正身子,揽目一视。粗见之下,嘴角略低;再观之时,眉已凝起;直至最后,她起家说道:“抬案过来!”
世人起家而饮,酒杯一阵疾疾落落,一个个面红耳赤,更感觉满腔气度藏都藏不住,又似天大地大我独大,山净水秀我幽幽。
刘浓道:“嗯,我也叫虎头。八岁。”
埙声随风,满目苦楚。古音八八,琴为薄弱,筝为清扬,萧为鸣转,笛为悠长,唯有这埙,只言古意怅怅,只若东流殇殇。一曲《山中忆故交》,缓而曲转,似诉似喃,有风有雨尽染凄惶。
默而无声。
酒上八分,乃周礼。酒上七分,为知雅。
便在此时,王导痛痛击案,放声狂呼:“岂可悲焉?”
刘浓便叫刘訚奉上最后一小壶,踩着满地青草向王导与郗鉴而去。挥袍之时,他一眼瞅见了的庾亮,正在林深之处看他,两人目光一触。
是甚么呢?神采!
周伯仁会起吗?阿谁: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周顗,会在此时哀号吗!
“呜呜,呜呜呜,呜……”
王羲之道:“浓过墨乎?”说着,也不待刘浓答话,捉结案上酒杯,一口便饮了。凝住,呆若木鸡!
“诸位!!!”
埙声不知响于那边,起时已是茫茫,绕着柳林之稍,荡向碧波渗寒。世人正在慨而以慷,各舒已见,听得这埙声,俱都作鸦雀。
王导轻吹笔迹,随秋风而干墨,将那张左伯纸微微翘启,大声笑道:“可持此书,前请茂猗先生一观。”
王导虽笑,却暗觉此言不当,如果沛郡刘氏,当可与琅琊王氏一较风雅。但刘浓此时要另起流派,最多也就是个次等士族,怎可相提并论。不过,本日另有要事,些许小事,也只附诸一笑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