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尚未起,大战已起。
石虎纵马直撞,高高勒起马首,马蹄落下之际,将一名晋军连人带盾踏入血泞,继而,猛地一挥刀,将一名晋军削首。
白袍疾掠如风,仿佛一柄庞大无匹的重剑,从中一剖,即将石虎后军一剖两半。马蹄如雷滚,长枪挑起人头,窜起血身,横刀纵横起伏,削起残肢断体四飞。石虎心赫若死,当即便令右军反对。
“石虎已然猖獗,在此一战,不成撤退,不成撤退……”看着人海一茬一茬的矮,郗鉴嘴唇颤抖,眉心乱跳,心中蓦地一明,纵马窜至鸣金台,大声吼道:“众将士,功在此暨也!”继而,却见四野的人群无一人回应,踉跄奔至台侧,推开已亡的鼓手,取出丈长木捶,奋力擂动巨鼓。
“嗵嗵嗵……”
“具装,具装……”沉默的具装骑辗碎枪尖。
永昌元年,八月初七。
“白袍,白袍……”
“唷嗬,唷嗬……”
“轻骑,攒射!”一声娇喝,泼瓢箭雨填满长空,斯须之间,密密麻麻的人海,顿时空了一片。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飞雪滚蹄,朝着南向疾奔,刘浓的眼睛却凝睇着金鼓台上的郗鉴,间隔极远,他却仿若得见,郗鉴挥了挥手,笑了一笑,刹时,成都侯心暖如融雪。
“嘎,嘎嘎……”此起彼伏的压枪声,绽出冷锋如星,璇即,蓦地暴裂,一举将石虎右挥贯穿。
“汝率本部三千骑,速取石虎!”
月钩如眉,待至子时,石虎毕竟未能将郗鉴击溃,士卒已绵软如草,不成再战,若战必激叛变,石虎只得鸣金出兵,待入帐中,唤来白衣佛图澄,未作一言,摸索着已卷的锋刃,狞狞一笑,渐而,蓦地一挥刀。
郗鉴亲擂战鼓,士卒奋勇杀敌。初战,石虎虽几乎将长蛇岭淹没,然,郗鉴却愈战愈勇,竟然单刀直入,威胁中军,石虎好似大惊,命右军拒敌。然,其意却并非长蛇岭,实乃为迂回之左军博取机会。
“救兵已至,石虎授首!!!”谢奕振臂狂叫,眼露赤光,浑身喋血。
“杀,杀……”
夕照,通红如血。
浪花,一浪盖过一浪!箭雨,漫天铺满箭雨!马蹄,人马俱甲,却撞上了铁墙、枪林!血与肉在绞动,澎湃的惨叫声被更加狠恶的喊杀声压抑,抵锋而前,押阵而前……
果不其然,石虎绕着数万雄师转了一圈,勒马而回,纵刀喝道:“生与死,即在此一战!数载绸缪,即在此一战!此战,当一举尽溃敌军!!”言罢,猛地一提马缰,纵马疯跑,边跑边吼:“唷嗬,唷嗬……”
“哈,哈哈哈……”桓温狂笑如雷,挥着长枪追着一群胡人,肆意的挑飞,刺杀,痛快致极。蓦地间,神情一怔,仓促抹了一把脸,突见不远处奔来一骑,白骑黑甲……
“瞻箦,瞻箦……”
半个时候后。
与此同时,石虎前军、左军、右军,因间隔太远,且与郗鉴烈战正憨,故而,尚未得见石虎中军大纛已逃,各自为战。
帐外甲士奔入草丛中,提着头发,将头颅拽起来,抬头一看,心下犯难,但见中军大帐佐近,竖着十余旗号,何如,每一杆旗上俱已插着头颅。甲士想了一想,转目睹营外刚好竖着一支长枪,眼睛一转,走到枪旁,摆布瞅了一瞅,“噗”的一声,将头颅插在枪尖上,拍了鼓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