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诺。”
马蹄踏着血水,溅起血花朵朵,目睹日渐西移,敌势却危然若山,石虎眉头微皱,嘴角裂翘,盔上两缕长缨不住颤抖。逯明昂首瞅了一眼石虎,见石虎眼角肉瘤泛红,心知单于元辅已然怒不成竭,遂冷着一张脸,静待石虎发令。
朔风逆贯,拉响于耳边,耳际不闻他声,唯余铁蹄排城!所过之处,即若铁犁划地,拉起一道血槽……
红日,撕雾破澜。郗鉴中目血红,按着右胸,手指溢着丝丝鲜血,方才,他鼓战过近,一时不察,竟被流矢击中。幸而,亲卫将他扑倒在地,如若不然,命即休矣!待得此时,两军即若牛犊角力,任失其势,必将呈溃。
“汝率本部三千骑,速取石虎!”
郗鉴提万五兖州军抵临长蛇岭,石虎烈战终夜、士卒俱疲,不敢再呈合围之势,当即清算全军。谢奕并未下岭,引八千残军据岭暂歇。个半时候后,谢尚携五千步军尾随郗鉴而至。当下,郗鉴与谢尚合军,毗邻长蛇岭东南向,锋指石虎。
当是时,石虎虽全军怠倦,然尚存六万不足。郗、谢联军,总计两万八千。郗鉴处兖州时,常与石虎比武,故而,石虎未予轻敌,待士卒饱食以后,狂擂战鼓,右军仍取长蛇岭,前军直袭郗鉴,左军迂回,企图将郗鉴亦归入怀中。
郗鉴亲擂战鼓,士卒奋勇杀敌。初战,石虎虽几乎将长蛇岭淹没,然,郗鉴却愈战愈勇,竟然单刀直入,威胁中军,石虎好似大惊,命右军拒敌。然,其意却并非长蛇岭,实乃为迂回之左军博取机会。
凌晨,澜雾如锁。
帐外甲士奔入草丛中,提着头发,将头颅拽起来,抬头一看,心下犯难,但见中军大帐佐近,竖着十余旗号,何如,每一杆旗上俱已插着头颅。甲士想了一想,转目睹营外刚好竖着一支长枪,眼睛一转,走到枪旁,摆布瞅了一瞅,“噗”的一声,将头颅插在枪尖上,拍了鼓掌……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飞雪滚蹄,朝着南向疾奔,刘浓的眼睛却凝睇着金鼓台上的郗鉴,间隔极远,他却仿若得见,郗鉴挥了挥手,笑了一笑,刹时,成都侯心暖如融雪。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“唯此一战,唯此一战……”石虎一边砍着头,一边暗喃。
“冉良安在?”刘浓扭头一看,见祖盛难阻石虎,唯恐功亏一溃,当即大喝。
“具装,具装……”沉默的具装骑辗碎枪尖。
石虎冷声道:“插于旗颠!”
“救兵已至,石虎授首!!!”谢奕振臂狂叫,眼露赤光,浑身喋血。
……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“唷嗬,唷嗬……”
“石虎已逃,石虎已逃!!!”
石虎纵马直撞,高高勒起马首,马蹄落下之际,将一名晋军连人带盾踏入血泞,继而,猛地一挥刀,将一名晋军削首。
“向西撤退!”石虎见势难为,当机立断,领着中军向西便窜。南北有敌,东面乃是大海,唯有向西一途。
石虎亲携五万余雄师,扑向郗鉴,状若出笼猛虎。此时,郗鉴已令谢奕下岭,二人合军,仅得军两万。郗鉴花发如雪,飘荡于风中,一拍长枪,策马迎敌。
“唰唰唰……”
白袍疾掠如风,仿佛一柄庞大无匹的重剑,从中一剖,即将石虎后军一剖两半。马蹄如雷滚,长枪挑起人头,窜起血身,横刀纵横起伏,削起残肢断体四飞。石虎心赫若死,当即便令右军反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