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汝乃何人?”谢奕凝睇着那人,但见其人一身墨甲乃是晋制小校甲,但是,头盔却大异,并非兜鍪,两翼斜伸,各展一翅,恰若鸿鹄高飞,面甲乃是鳞片织就,正于浅阳下泛着煜煜光辉,最是那二尺剑,镶珠嵌玉,极其熟谙。
谢尚微微一笑,朝着邵嫣再度一礼:“请罢,邵小娘子。”
“起,起起……”一名小校爬上了箭剁口,不住向内扬着双手,在他的表示下,一群士卒奋力的拉动着儿臂粗细的绳索,将一具具投石车吊上城墙。
“然也。”谢奕心中忧愁复起,雄师对垒,各凭战意战力,但是,尚未垒营之前,即若水势、扑朔迷离,而此,即乃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,积毫木而成城,待得明枪显剑时,胜负常常早已必定。何如,即如谢尚所言,若离城赴战,动静即转,石虎为静,己方处动,一旦中伏,万事休矣!
“锵锵锵……”却于此时,身侧传来一阵铁履声,谢奕扭头一看,只见来者浑身高低俱笼于铁甲中,便连脸孔亦不成辩,唯余一双眼睛梭来转去,此目非常熟谙!谢奕正自迷惑间,却见谢尚目光霍地一向,嘴角挂着奇特笑容。谢奕眉头一皱,恁不地一眼瞧见那人腰间剑,心中怦然一明,当即喝道:“止步!!”
谢奕皱眉未言,直目其兄,心知谢尚一贯阴柔,话尚未尽。
谢尚挽手于背后,面上带着淡然笑容,目光却灿煜逼人,续道:“莫论何如,我军据城屯甲,宜静不宜动,如此一来,城中数万将士整天待战,即若崩弦,岂可久持?”
果不其然,只见谢尚眉梢飞挑,中目深远,续道:“莫论何如,石虎南来,必难久滞!复待数日,届时,我军安闲离城,辗碎石虎前军,驱军倒卷,插背追击,沿途掩杀,当可一举将石虎逐于千里以外!而此功劳,另有何人可譬?啧啧……”说着,吧哒吧哒嘴,神采奕奕。
闻言,谢奕神情一震,紧皱的眉头渐渐放开,继而,捶了一下箭剁口,沉声道:“然若其人之意,乃置前军于两百里外,从而惑我全军,令我困止于城,其人却携雄师反身一击,瞻箦独军远来,必定危矣!”
“不然!”桓温渐渐的摇了点头,直视着谢奕,中目辉灿,声音平平:“桓温仅率本部三千精骑便可!桓温若出,莫论胜负,便可辩得石虎真假!”
“再则……”谢尚接口道:“二弟切莫失了方寸,现在敌势未明,敌意难测,我军唯此一途也!”言至此处,蓦地想起一事,眉头由然一皱,叹道:“另有一事,广固已陷,却不闻郗愔下落,如果郗公心胸……”
谢奕深觉得然的点了点头,冷然道:“郯城屯军三万,民风勇悍,石虎若以坚攻坚,七八万之数,不过填池塞野尔!”
半晌,谢尚无法的摇了点头,走到二人面前,伸脱手指,格开谢奕的剑,朝着那人渐渐一揖:“邵小娘子,此乃军中重地,不成轻亵!”说着,又对谢奕道:“二弟,邵小娘子乃巾帼英豪也,纵使有违军令,亦乃偶然之失,岂能够刀剑相加!”
“无奕!”
“墙弩,试弦!!”城外,令旗不住挥动,墙弩手得令之下,将庞大的墙弩张至极致,继而,猛地放弦,“嗡”的一声响,即见乌龙穿电直贯,撕风裂雾,奔向千步以外。
“吾乃,吾乃……”那人眼睛转来转去,继而,豁地一亮,竟然拍了动手,大声道:“吾乃军中小校谢八!”心中则道:‘军中小校足有千百人,谅你也不知,吾乃何人!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