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别,伊娜儿深深的凝睇着成都侯,半晌,未作一言,待翻身上马之际,夜风悄来,掀起月色长衫,动乱之间,腿间徐浸微凉,当即用手扯了扯长衫下摆,神情却由然一怔,渐而细眉微颦,腮泛桃红,眸子扑扇了两下,回过身来,定定的看着刘浓,轻声道:“且待来日,伊娜儿定将此衫偿还!”
“曹嶷安在?”荀灌娘细眉凝川,落座案前。
“噗嗤……”红筱嫣然一笑,掩了掩嘴。
“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!”荀灌娘冷冷一哼,柳眉倒竖,杏眼吐火,面红若朱,待见刘浓凝睇本身的手指,心中怦的一跳,从速缩返来,“唰”的一声,拔出腰剑,搭在刘浓的脖子上,喝道:“汝,汝安敢戏我!”
稍徐,二人互一对视,刘浓干咳一声,荀娘子转走目光,凝睇着案上渐干水痕,轻声道:“如此一来,我军当依计行事,尾蹑石虎以后,将其截于徐州境内。”
“荀帅,言之有理!”刘浓满脸冰寒,身子微倾,凤目眯成了一条线,凝睇着案上庞杂的陈迹,嘴角却自始至终挂着森然的笑。
“唉……”刘浓沉默一叹,也懒得解释了,神情一肃,冷然道:“十余日前,石虎率八万雄师围取广固……”
刘浓与她的目光一对,剑眉若不成察的一挑,璇即,下认识的摸了摸鼻子,皱着眉头想了一想,遂后,摒退众甲士,细细叮咛红筱,命其亲身护送伊娜儿入上蔡,待伊娜儿见过闾柔以后,马上南渡江南,替桥游思诊治。
闻言,荀娘子柳眉一挑,伸出颀长的手指,在刘浓的茶碗里蘸了蘸,遂后,于乌桃案上东齐截个圈,西戳两个点,嘴角微扬:“下邳存兖州军两万余,东海聚镇北军与琅琊郡军几近三万。石虎此番南侵,其意并非青州一地,实乃强取徐州,若可击溃下邳与东海守军,一起劫掠,待至历阳郡,便可兵威建康。”
言罢,嘴角上扬,瞅了瞅刘浓,见成都侯身子越倾越低,心中暗自一笑,转眼之时,眸子却由然一滞,凝于手中白巾,继而,嘴角弧线悄敛,樱唇愈抿愈薄,渐而,亦不知想到甚,浑身蓦地一个激淋,缓慢的将白巾一扔,嗔道:“此,此乃何物?”说着,瞪眼刘浓,脸颊却红透了。
“何如?”刘浓耸了耸肩,渐而恍然大悟,方才所饮之茶,恰是荀灌娘蘸手之茶,思及此处,不由得瞥了一眼她那苗条如玉的手指,喉结转动了两下。
“如果如此,石虎后背之危即解,东海、下邳、广固互呈倚角之势即失。君之妙策,已然付之东流!”荀灌娘凝眉沉思,颀长的手指不住轻叩剑锷,若广固尚存,石虎率军南侵,不过乃自行钻入樊笼罢了。但广固一失,石虎后顾无忧,如若尚存军于广固,便将危及刘浓侧翼。
待二女拜别,刘浓身心一松,回身入内,将将落座于案后,即闻帐别传来熟谙的脚步声,嘴角一弯,笑道:“且进!”
听闻伊娜儿可诊桥小娘子之疾,红筱神情蓦地一怔,继而,俏脸洋满欢乐,眼眸却眨着薄薄泪雾,声音也微微颤抖。在她的心中,桥小娘子陷梦眠寐,她乃桥小娘子保护,其责天然在她。何况,昔日,桥游思曾有一段光阴长眠且无息,她遵循桥游思的遗令,竟然几乎将那不幸的女子化了。幸而,郎君返来的及时,不然,百死难赎其咎。常常思及那一日,她内心便充满了负罪感,且深深后怕。